「呃?」黎琪愣眼,這話她在哪兒聽過?
「如此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嗎?」拓跋剛斜斜瞄著傻住的黎琪。這個鳥白癡,她沒事啟著一張鳥嘴讓他想嘗她……原本的怒焰當下洩掉一半。
「你……」想起來了,那是她搶坐計程車時損他的對白。可惡,這死阿飛記性那麼好幹什麼。」你……到底有沒有王法?」
「開玩笑!中華民國講的是憲法,自己沒見過面,還好意思嚷那麼大聲。」拓跋剛嘲笑。
「你……無賴!」黎琪說著巴掌又打出來。
拓跋剛豈會讓她再得逞?他揚手接住她的柔夷,舉止輕鬆自若,但緊蹙的眉間卻凝聚著懾人的殺氣。
「我警告你--」他齜著牙。「不要再有如此無禮的動作,下次,我不會因為你是女人而減刑寬待。」
「彼此,彼此!」黎琪怕得打顫,但仍虛張聲勢地正視他。這幾天她要謹慎小心,門戶要關緊,免得變成社會新聞中的其中一件。
「你最好記住。」她在他的威嚇之下還有種頂嘴?哼哼,有趣,膽識不小嘛!拓跋剛陰戾的眼底掠過一閃即逝的欣賞。
「你也是。」黎琪嗤鼻。
「我會的,黎、琪。」拓跋剛扯著一邊嘴角,笑得莫測高深,接著他甩開她的手轉身鎖她車門。
「誰怕誰?」不知為何,黎琪覺得他話中有話。
「對呀,誰怕誰?」拓跋剛撫著愛車又說:「順道一提,我希望我出來時,我的車依舊完好無缺,連一塊小泥巴也沒沾上,否則……」
他俏皮地眨著一眼。「你信不信我找得到你?」
說完,他驀然將她攬進懷裡熱吻,在她尚未回神時,他又悻然放開,轉身進入「天崩地裂」PUB。
「死阿飛、色狼、色鬼!」黎琪半晌才喘過氣來,但他早已不見蹤跡,害她只能對空狂叫乾脆跺腳。說來慚愧,兩人數度對決,她至今仍不曉得他是何方神聖,姓啥叫啥作啥,是不是通緝要犯,有沒有前科?但他顯然已和她肚內的蛔蟲建立良好的邦交,竟一語道破她腦中盤算的壞事。
「糟了,忘了向他討回身份證和照相機。」重要證件在人手上總是多了分顧忌,這萬一她在他車上刮了幾刀,真被他找上門來索賠,那……但不做些什麼表示,她又心有不甘,在數分鐘天人交戰後,她決定--
「臭阿飛,你說的是『一塊小泥巴\\\'又沒說是『一堆大泥土\\\'嘿。」她抓了幾佗安全島上的泥土,撒得他整個車身都是,才滿意地拍去手中的灰塵、笑看自己的傑作,然後大呼痛快地開走自己的車,渾然不知他的身影早已悄悄地烙印在她的心坎裡。
***
光聽「天崩地裂」PUB的名字,你不難想像它的創意起始於一部頗為叫座的電影。
由於面積廣、地點好、音效佳、品質優、設備新、消費又不高,故在短時間內便成為許多人士愛去的休閒場所。
不過別以為誰都能自由進入,你得先通過守衛保鏢的把關,至於審核的標準,全憑他大哥的高興。
饒是如此,大家仍趨之若鶩,光看門口天天排到老過遠的隊伍,就可見一斑。
「喔--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哩!」黎琪抱著向丁沛陽借來的照相機,仰望約有三層樓高、狀似真火山的大門,不禁吹出讚佩的口哨。
瞧那圍著火山蔓延垂下的紅黃有色燈泡,忽閃忽滅,宛若爆發竄流的熔岩,配合不時發出的轟隆聲,很能達到一定的效果。
「媽呀,酷斃了。」黎琪歎為觀止。
一進PUB內,視線霍然開朗,一共三層的樓面,單是一樓地表少說也有個三、四百坪,挑高的室中心則是另一座立體火山,火山表面另嵌著好幾台不斷播著舞曲的大電視,其精巧的排列,使在場的每一位無論在什麼角度,均能欣賞到銀幕上的畫面。
「啊,啊,啊!」黎琪猶如黎姥姥進大觀園,圓睜的雙眸看得目不暇接。
這一流的空間,一流的燈光,一流的享受,炫得人眼睛都花了。
「鳥咧,光是賺這些茶水錢,就夠老闆卯死了。」黎琪唾棄,隨即吐舌。「呸,我怎麼又說那個字?都是被死阿飛污染的。」
對啦,她剛才見他走進這裡。
「不會又碰到他吧?」她蹶嘴思索不到兩秒鐘便推翻這個想法。「不會,我才沒那麼倒霉哩,這兒那麼大,可是照相機和證件要怎麼辦?還有那個底片……」
算了,先辦正事再說,若她找到「拖把剛」,緊接著滾滾而進的財源能夠她樂呵呵,誰還會在乎那女星大肚子的照片和多買一台新相機?不過挺可惜她不能等在原地,觀賞他看到車時的表情,要不然她倒可以免費幫他拍照留念。
好啦,好啦,回到正事,別老惦著他,先想想「拖把剛」會藏在PUB的哪一個「洞」?
「嗯,去找吧檯的酒保問,那兒的八卦最多,也是最好的情報交流站。」她的許多前輩的」頭條秘辛」便是發掘於斯。
嘿嘿,八卦情報,頭條秘辛,債務償盡,重振雜誌社,我來羅!
***
嘈雜的人聲、嘈雜的樂聲,拓跋剛規律地搖蕩挾在手中的調酒業,標準熟稔的動作自有一分落拓不羈的倜儻灑脫,在微朦的光影下,那排拉風的耳環隨著他身體的移動而閃出耀眼的光芒。
他喜歡來這兒,這兒是他的休憩棧,調著代表不同心情的雞尾酒,接受不同女人頻頻遞送的秋波,聆賞不同的音樂曲風,使他的思緒能夠徹底沉靜、放鬆。
尤其這兩天,他常覺得心田處被一條莫名的線給牽絆住,令他原來就易爆的脾氣益發變本加厲,他雖將其歸咎為感冒所引起,但隱約有個聲音告訴他不是,而他剛剛故意整「男人婆」的那一吻,似乎反倒整到他自己,益發把那分紊亂挑出。
「先生,請問……」一個贓背包甩上吧檯,跟著有人坐到他面前的高腳椅,東張西望的眼神像是在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