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發抖,唇色蒼白。「又或者這只是你一貫的技倆?女人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只是消遣和利用的工具,我太傻了!竟然會掉入你的陷阱。」
「玲榕,這麼說對我並不公平!我並非存心騙你。」倫詠暢為自己辯解。
「那范亞鄀呢?那亞香純呢?」玲榕毫不放鬆地質問他。「你的行為對她們來說又公平嗎?我可以理解,你為了對付裴競嘉,所以刻意接近她們,但是我呢?我又做錯了什麼?」
她淒楚地問,聲音破碎。「國華都已經……死了,你又為何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愛你、因為我要你,所以我騙你,我要將你留在我身邊、不讓你走,這個理由你願意接受嗎?!」倫詠暢暴躁地吼道,平時的冷靜自持消失無蹤。
聽到他這麼直接而赤裸的告白,她卻沒有任何一絲的喜悅,反而自責的想立刻死去。「但是……國華已經死了,我沒辦法接受你的愛。」
「就算他沒死,他也不能接受你的愛!」倫詠暢終於忍不住,咆哮出聲:「因為他是你哥哥、因為你是倫明亮的私生女,因為你們是兄妹,所以你們永遠也不能在一起!」
啜泣聲陡然停止,玲榕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眼神錯亂。
「不,不可能,你是瘋了嗎?國華怎可能是我哥哥,你胡說。」
「這是事實,艾倫那裡有證據,倫明亮也承認了。」倫詠暢疲倦地說:「他才是你親生父親。」
「不!我不相信。」玲榕狂亂地搖著頭,這個消息比國華的死訊更讓她不能接受、自小疼愛她的父親不是她的父親,冷酷無情的倫明亮才是?
這太可笑了!
倫詠暢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好清楚地告訴她真相。
「你母親和倫明亮也是同學,有一年情人節學校舉行派對,他們倆都喝醉了,所以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不小心有了你。然而你養父深愛你母親,因此願意接納你成為他的女兒。」
倫詠暢恢復了理智,冷靜地說:「我手上有你和倫明亮的DNA報告,可以證明你們的關係,你若要看的話……」
「不要!」玲榕立刻否決掉他的話。
太混亂了,這一切部來得太快;國華的死訊,真正的親生父親……她抱住頭,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一切。
「讓我……靜一靜好嗎?」她困難地說。
倫詠暢靜靜地看著她。
他知道自己蜒法為玲榕做什麼,事情都來得太突然,他原本是要慢慢告訴她,讓她能夠以平靜的心來面對,沒想到事情卻出乎自己意料。
算了,現在該是讓她一個人冷靜的時候。再留下來,也只會刺激她脆弱的心緒而已。
倫詠暢輕輕地關上門,獨自一人離去。
第二天早上,艾倫匆匆進入倫詠暢的辦公室,手中拿著一張小紙條。
「倫Sir──」他聲音難得出現一絲憂慮。「李小姐請人在桌上留紙條,說她要休息一陣子。」
倫詠暢停下筆,望出窗外,早晨的陽光透進他一夜未眠的眼。她的舉動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並不意外。
「隨她吧!她需要靜一靜,整理自己的情緒。」
見他過於平靜的模樣,艾倫突然頓悟。「她知道了?」
「范亞鄀告訴她的。」倫詠暢簡單地把昨天的衝突敘述了一遍。
艾倫聽完之後,眉頭深鎖。「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
倫詠暢揉揉脹痛的眉心,淡淡說:「是我不好,我沒有妥善處裡范亞鄀的事,才讓她失去了理智。只是,和玲榕在一起的感覺太美好,每一刻都像活在天堂,每一步都似踩在雲端,我已經無法分心去管任何人了。」
艾倫聽得有點發呆,望著倫詠暢苦惱的臉,他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倫Sir,我還是第一次看你這樣。」
倫詠暢一愣,苦笑道:「是嗎?我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世界上真有愛情的存在。以前的我,不相信人、也不相信感情,我以為只要自己夠堅強,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被控制的,經過這一次,我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要去找她嗎?」艾倫問。
沉思了好一會兒,他搖搖頭。「我想她還沒平靜下來,暫時不要去打擾她。」
*** *** ***
自那天起,倫詠暢變了,他不再談笑風生、不再優雅風趣,原本那常駐的迷人笑容,如今也難得出現在他的臉上。
他的舉止變得內斂、言語也少帶諷刺。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只知道那個美得驚人的助理不見後,副主席就開始消沉。
艾倫將一切都看在眼裡,卻沒說些什麼。
老實講,倫詠暢也該學習著長大了!自小的遭遇、讓他太過積極求取勝利,以致於鋒芒過露、咄咄逼人。
經過這一件事,他開始沉穩、收斂,因此在決策上頭腦反倒更顯清楚。
而在數月的糾纏後,裴競嘉終於願意讓出主席之位,並且與亞香純共偕白首;倫詠暢也樂得大方,不但將之前關閉的公司雙手奉還,還介紹不少訂單給他們。
這樣一來,倫明亮終於不得不將「碩嘉」集團主席的位置,讓給這個他多年來視如眼中釘的弟弟。
一切都水到渠成,多年的心願終於了結,大權也握在手中了,但是倫詠暢卻不快樂。
少了那張笑臉在身邊,他覺得好寂寞。生活空虛得可怕、日子寂靜得彷彿一灘死水,他甚至可以聽到時間流過的滴答聲。
他沒有再見范亞鄀,沒有再接觸其他的鶯鶯燕燕,他專心地守在「碩嘉」、守在玲榕昔日住過的地方。
他相信,她終有一天會想通、願意回到他身邊。
*** *** ***
春天漸漸地近了,墓上的單開始萌芽,伸手將花束放在墓碑旁,玲榕點上三炷清香,低頭默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