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高興……」夏天腦中一片空白,只能像九官鳥似的學人說話。
「這樣我們達成協議咯……」傅永書話還沒說完,卻見夏天腿一軟、直直向後倒去,腦袋瓜碰在地毯上,發出好大一聲巨響!
醫療室中——
「孫醫師,她怎麼樣了?」傅永書擔憂的看著夏天蒼白的臉蛋。「她沒摔傷頭吧?」
已經夠蠢了,再摔壞怎麼得了?
「暫時是沒什麼大問題。」
孫醫師翻著手中的資料。
「她是因為操勞過度,再加上營養不良,還有滿嚴重的貧血,所以才會昏倒。我建議她應該休息一陣子、好好調養。」
操勞過度?!
傅永書簡直要笑出聲音。
根據他多天來「不經意」地觀察,發現這女人十天大概有八天會遲到,剩下那兩天還是因為周休的緣故!她究竟在「操勞」什麼啊?
不過說到營養不良——
他撈起夏天細瘦的手臂,再看看她蒼白的臉蛋。
果然太瘦了一點,和那不愉快的初次見面比起來,她的體重無疑是輕了不少。
難道公司的工作真的這麼重嗎?
傅永書拿起電話,直撥到秘書處。
「Landy,幫我調一下企劃部夏天的個人資料,並且請她的直屬上司到醫務室來。」
晚風涼涼地吹了進來,捲動著薄紗窗簾,帶來一絲清涼的氣息。
夏天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是哪裡?我又在哪裡?」一陣頭昏花下,她又跌回厚軟的床上,
直著眼東張西望,只見四週一片的白,還帶著點令人不愉快的氣味。
側側頭,看到身旁睡著一個人,夏天意外地差點尖叫出聲。
是那個魔鬼?!沒錯啦!因為他太累所以不小心睡著了,別告訴我還要為此再解釋一段。
咦!為什麼要叫他魔鬼啊?迷迷糊糊中,夏天想起來了。
自己必須在安嘩工作「至少」二十七年,以償還欠公司的「債務」。
她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做個善事、捐個款,竟然要這麼麻煩?
雖然知道自己當時的確是越權了,但是才區區一百萬……這是對他來說啦!有必要這麼公事公辦嗎?
這個傢伙!這傢伙竟然為了懲罰她,要她賣身安嘩二十七年!
好過分好過分,可是……
可是他的睡臉,卻是這麼地可愛。
夏天一直知道他是個好看的男人,自從巴黎燈下那匆匆一瞥,她早就將他的容貌、身形,清清楚楚的記在腦海中。
一直希望能再見他,好好地、將心中的謝意完整的表達。
或許對他來說,那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在感受過異族人的冷漠之後,她卻將他的不經意,當成珍貴的禮物、小心地收在心中。
只可惜,之後卻是一連串令人尷尬的見面——
想到這兒,夏天害羞的搭起臉,愧疚的低叫了起來。
天!她好想找個地洞跳下去!這樣就不用面對這可恥的一切了。
可轉念間,她卻又想到了新問題。
他為什麼會睡在這兒呢?
一撇眼,她看到了桌上,有幾張隨風飄動的紙張,上面的鉛字隱隱約約地映人眼中。
有個人履歷、出勤卡、考績表、工作審核書,還有……醫療費用申請表。
月光透過打開的窗,均勻的撲滿了他的全身,拉松的領帶、解開到心口的襯衫鈕扣,還有結實的胸肌,隨著平緩的呼吸上下移動。
情景美得像一幅畫,夏天的鼻子卻好酸、好酸
這傢伙!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她真的弄不懂。
情不自禁的,夏天伸出手,以指尖描繪他墨黑的眉、飽滿的唇、和平滑的臉頰
「不管之前發生什麼事,你又是個什麼樣的人,」夏天很輕很輕的說:「我都謝謝你。」
她閉上眼,將自己溫熱的雙唇、印上他的……
男人的唇原來也是這麼柔軟、溫熱。雖然新冒出的鬍渣,微微刺痛她的肌膚,但——感覺還不賴!
或許對象是他的關係吧!過了一整天,他的唇還帶著咖啡的餘香,和刮鬍水清爽的味道。
眼皮突然輕掠過一陣鵝毛般的觸感,夏天心裡一驚,猛地睜開眼,卻正巧對上他星一樣的亮眸。
他的眼裡滿是驚慌,身體是僵直的。
嚇!夏天像是被高壓電穿透身體一般,高高地跳了起來。一瞬間,她已經從床上彈至門口。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傅永書語音尖叫,一邊還拉緊敞開的襯衫,拚命往床裡縮去。
「我、我、我……」夏天一連十二個「我」,還是「我」不出個好理由,喉頭熱哄哄的硬塊,怎麼也嚥不下去。
終於,她「哇」一聲的哭出來,拉開門向外衝去,留下傅永書縮在床角、一頭霧水的。
「哭什麼?我才想哭咧!」
只不過太累而打個盹,誰知道竟會發生這種事?
他低頭檢查身體,小心確認自己有沒有被那笨妞、給偷去了「什麼」……
第五章
電梯門一打開,那張怪模怪樣的衰臉,又出現在裡頭!傅永書低咒一聲,轉頭便走。
他非得請工程師再加裝一組電梯,以防人人都可以隨意圍堵他。他可是安嘩集團惟一繼承人,並不想浪費時間應付閒雜人等。
可那「閒雜人等」卻不識相的跑出來,緊緊跟在他身後。
「昨天的事,我可以解釋!」夏天急急忙忙以小跑步追著他。
「不需要,我也不想聽!」見擺脫不掉她,傅永書猛然回頭,又往電梯方向前進。
「別誤會,昨晚我真的沒對你怎麼樣,你要相信我!」
「我也不覺得你有能耐能將我『怎麼樣』?」傅永書沒好氣的說。
「那你為什麼生氣?」夏天癟起唇、委屈的說。
「我沒有。」他可是以優雅、斯文聞名的傅永書,怎麼可能為這點「小事」就動怒。
深呼吸、深呼吸——他要維持一貫的風度與家教。
啊啊啊……沒錯!他就是很生氣,氣到連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不是那種被人侵犯隱私的怒氣、也不是被偷吻而惱怒反正他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