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我是說假設,如果烈哥要求你放棄屈亦威跟著他呢?」李為終於問了這個他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假設的問題有幾分可靠的真實性呢?問的人是李為,並不是安祖烈,或許他連想過這個問題的可能性都沒有,那麼她又何必為了這個尚不成立的問題想得自己心煩意亂呢?再說,要她放棄和屈亦威的婚約的代價可是她無法想像的高,說不定連屈苗兩家三十年的情誼都得賠進去。
「只是假設嘛,回答太多也沒有意義。」說白一點,她沒有回答的心情。
既然幫烈哥問不到什麼,李為打算告辭。
「等一下。」她出聲喚住正轉身往門口走去的李為。
「還有事嗎?」李為停下腳步。
「你對我懷孕有什麼看法?」再過幾個月,她的肚子會大得瞞不住別人,她得開始適應旁人裡一樣的眼光。
李為略微思索了一下。
「重要的不是我的看法,而是你懷孕究竟是為了屈亦威還是烈哥,你分得清楚嗎?」
李為看著她愣住的表情,決定留點時間給她。他走了出去,輕輕地關上門。
她一直處於發愣的狀態中,久久無法回到現實中,直到再一次的門鈴聲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沅沅,你剛才在電話中所說的是假的吧!你怎麼可能會懷孕,你不應該懷孕才對啊!」
一進到屋裡就氣急敗壞地念了一大串的屈亦威,根本沒有讓她有說話的空間,她一直等到他因見她沒有答腔終於停止滔滔不絕時,才能開口說話。
「你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杯茶?」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她說話的同時,她也已經轉身進廚房去倒茶。
她倒了茶走出廚房,看到他的表情更為侷促不安。
「茶給你。」她將茶放在他面前。
「沅沅,你告訴我,你懷孕的事是假的,你沒有懷孕?」他急著想聽到她的解釋。
「都兩個月了。」她平靜地說,不懂他的不安所為何來。
這個肯定的答案像是給他判了死刑,他臉色慘灰地往後靠在椅背。
「你叫我怎麼辦!我要怎麼面對其他人!」他突然坐正身子,兩隻眼睛直直地盯著她。「沅沅,你為什麼這麼做!」
「你沒忘了你欠他錢吧?」她看在他是她未婚夫的分上,她試著和他講道理。
被擊到痛腳,他的氣勢稍稍減弱了一些。
「你沒有吃避孕藥,還是他都不戴保險套,所以才會……」說到後來,他的聲音愈來愈小聲。
「不,這是我們事前就達到的共識。」
「沅沅,把這個孩子拿掉好不好?」他試探性的問。
「孩子已經在我的肚子裡了,我才不要拿掉他!為什麼要我拿掉孩子?」聽到他不可思議的提議,她緊張得雙手環抱肚子,生怕他真的將她拖去墮胎。
「因為孩子是安祖烈的。」想到這一點,他就快受不了了。
「那又如何?」
「而你的未婚夫是我。」
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的鄰居都知道他有個美麗的未婚妻,大家都以為他現在仍然在美國努力唸書,而不是被逼得辦了休學,早竄回台灣當無業遊民。而她在這麼敏感的時候懷孕,不就間接替他戴了頂綠帽子。
男人可以沒錢沒勢,就是不能當只烏龜。
她吸了口氣,又問:
「你怕被人當笑話?」
「我們總要生活在台灣,一些閒言閒語很不好聽的,我怕你會受不了。」
他的表情真情流露,好像真的很為她著想似的。但是一想到肚子裡的小生命,她就無法將他的好意當好心。
「我會撐下去的。」
「不然……沅沅,你去鄉下待產好不好?那裡空氣好又安靜,很適合孕婦居住。」他自以為是的替她出了個主意。
在他急迫的注視下,她很肯定、很肯定的搖了頭。
「為什麼?沅沅!」他難掩失望。
「我的家在這裡,我的店也在這裡,我生活在這裡,我只要在這裡,我不要去任何地方。」她幾乎快吼了出來。
他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的堅決。在他的記憶中,她是個性子爽快卻帶點傻氣的人,通常他只要好聲好氣的哄哄她,她沒有什麼事會說不的,而如今竟然……
「你愛上了安祖烈!」這是惟一的可能。
「我沒有……」聲音出現微微的抖音。
「別找借口了,你甘願替他生孩子,卻不替我的處境設想,在你心中,他已經佔了大部分了。」他倏然起身,握緊了拳頭。
她退後一步,先平復被他挑起的澎湃心情,才說:
「不管你再怎麼說,我不會打掉這個孩子。而且你的債務我已經快還完了,等到孩子生下來交給他,以後我們再也不會和他有任何瓜葛。」
他看著她,她臉上堅定的神色讓他再也說不下去。
「你以為事情會那麼簡單嗎?」在踏出門口的時候,他問。
「我會盡量不把問題變複雜。」
她送走了他,隨即攤軟在地板上。
夠了,他們都說她愛他,而她根本還沒有做好決定呢!
她知道她已經替她的未來掀起了一股大風暴,殺傷力有多大,恐怕很難斷言。
顫抖的手拾起剛才飄落的信封。
她掏出裡頭的信紙,還沒看,她已經失去勇氣了。
—個孩子五十萬美金,簡單易懂,看破了紙,她也看不到他的心。
苗沅沅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被說服的,挺著三個月微凸的肚子,她刻意選了一件寬鬆的禮服來參加安祖烈在台灣分公司的開幕酒會。
她似乎太小看他了,來參加酒會的都是一些經常上報的政商名流,佇立在其中,她也不會顯得彆扭,反正以不變應萬變,微笑就對了。
「很熱鬧。」李為不知道何時站到她後面。
「是很熱鬧。」她轉過頭。「李為,你穿西裝很好看,很斯文。」
「苗小姐,你不是一直認為我和烈哥都是流氓,穿西裝就不能看吧?」李為尷尬的笑說。
「我沒有這個意思。」她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