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牛十出言喝止,板著面孔,他也開始有些錯亂了。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情況下,他想著,反正對方就是想回家,他早回去他們也省得惹事或沾麻煩,「方少俠,我們派人送你回去好了,還是……」也許他不想讓他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和住所,「我送匹馬給你,你就當我們有緣是朋友。」
言下之意便是,你回府之後不能再藉故找咱們的岔子,因為,我們是朋友!
想想也好,浪費這麼多時間耗在這陪他們演戲、讓人捉弄,倒不如回到他的「花叢」中甜甜蜜蜜,嗯嗯哎哎去也!方世傑一副樂得輕鬆樣的表情,「也好,叫車吧!」騎馬?哈!那種和牛很很類似的生物……算了吧!
但是,他總不能穿這身怪樣出去吧!那是會引人注目及令人起疑的,牛十心中盤算著,「等我一會兒。」接著,便見他匆匆忙忙的消失了。
「你……你……要走啦!」牛嬋心有不捨的拉拉方世傑褲腰上的皮帶。
還不待他開口回話,牛五早就搶先一步的一手扳開牛嬋放在方世傑身上的手,另一手順勢將她拉至自己的身後,好似母雞防老鷹般的保護著,眼裡發飆的怒火猶如他的口氣。
「十弟讓你走,我可沒說你可以走啊!還有,離我的牛娃兒遠一些。」那張熊臉的表情像在說方世傑是個強姦犯。
「牛蛙我是沒興趣,倒是青蛙可愛些。」說起話來氣死人不償命,有時候是他——方世傑的小嗜好,他將兩手反插在褲後的口袋中,一派輕快樣。
「你……」牛五氣得白髮都要豎成線了。
「你……」牛嬋揮著粉拳,心生怒焰,要不是牛五擋在前,她一定要教他好看!
方世傑卻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欠揍相,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然後,他竟安閒自在的拉開竹凳兒,好似在自個家似的又大吃大喝了起來。
這真的是激得牛五和牛嬋這兩頭牛的牛脾氣都衝上頂了。
「你是豬呀!不是睡就是吃。」牛嬋氣得直跳腳,人家正在為了他要離開而傷心難過,他是死人呀!居然只願著吃……傷心難過?她很驚訝自己竟然會為了一個真正認識不到半天的陌生男人傷心難過?當然他昏迷的那段時間不能算數。
想著,想著,她逕自蹲下來,將皺成一團的淚臉埋在雙膝中哭了起來。
牛五本來要飛出去的拳頭立刻落了下來。方世傑欲伸出拿水果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哇!牛娃兒寶貝呀!你別哭啊!」牛五是條粗漢,最怕就是女人的淚水,這淚雨一下,他人就要化啦!哇哇叫了半天,硬是不知該怎麼安慰她。
「人家難過嘛!哇!」牛嬋愈哭愈大聲。
「你難過什麼?這死小子不值得呀!」牛五哇啦哇啦的差點也要跟著大哭一場。
春香伺候小姐這麼久了,只見她撒野、撒嬌,見她撒淚倒是第一次,所以一下子也手忙腳亂的愣在旁邊。
有很多女人曾試過用「哭」這招來絆住他,但都沒有成功,方世傑也從未有所動,然而現在看到這張梨花帶淚的容顏,他的心竟被牽動了?!他甚至想吻去她的淚痕。
「嘿嘿嘿!」方世傑用他慣有的笑聲來掩飾自己心中現有的萬馬奔騰,「喂!刁蟾,你沒事可以來找我玩呀!哭什麼哭嘛?」他走到她跟前也蹲了下來,「別忘了你可是『有沉魚落雁之美、閉月羞花之貌及非凡氣質和傲人家世』的大美女呀!小心等會眼睛哭成核桃,然後又是一把鼻涕一把口水的,那時你不『沉』也要『落』啦!而且到時月亮看見你也會躲『閉』咧,花看到你也會覺得『羞』恥,還有……」邊說還邊用自己的手肘輕推她的肩膀。
哪一個女孩喜歡變成人見人厭的大醜女?方世傑這招果然馬上見效,他話都還沒有講完,牛嬋早已吸乾鼻水,眼中的淚也像有定時開關似的立刻停掉,甚至連原來哽咽的哭聲也是說停就停,取而代之的是副興致盎然的面孔和歡天喜地的嗓音,「真的!我可以去找你?」
「真的,真的,我方世傑從不說謊話。」他只說假話,方世傑訕訕的低笑。不過,怎麼這次總覺得有受騙的感覺?他站起來抓抓自己的後腦勺。
「一言為定。」牛嬋變臉比翻書還快,她拉著方世傑開心的又叫又跳,害他還差點陷入她那淺露的梨渦中。
牛五隻能臭著一張臉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人家方「少俠」才說那幾句,小丫頭便已樂得飛上天,他算哪根蔥?除了哪邊涼快哪邊站著吃味外,他能幹啥?咦——不對!他轟然抓住牛嬋的手,「怎麼回事?手指頭上全是布,哪弄受傷的?誰搞的?被人暗算嗎?我去幫你報仇。」
「這……嘿嘿嘿。」這會兒換牛嬋尷尬的傻笑,怎能告訴大家——喔!是我太笨,做女紅剌出來的,能說嗎?這能說嗎?不被笑死才怪!人家還以為她拿手指當刺繡哩。
方世傑也想知道她會如何掰,這減肥帶出現得有礙此「陷害劇」的時代背景呃!
正當此時,牛十出現了,手中拿了一堆不知從何處變出來的衣物放在桌上。
「方少俠,如你不嫌棄,換上這些衣服可能……會方便些。」牛十小心用辭,希望一切如自己所願,快快把人送走,以免節外生枝,尤其眼前這青年身世是謎,雖然他講解得很詳細,但大家聽得真的是很模糊。看他又是一臉和善,也許真如他自己所言,只是在某種儀式中落人山谷後迷了路而已……儀式?叫『撿踩』吧?難道真的是邊疆或雲南邊境的異族異教嗎?
愈想,牛十的心就愈毛,愈希望這看似文質彬彬的少年瞬間消失。
方世傑看著自個兒這一身,但覺有點滑稽,又不是那麼「古奇」。
由於他腿長體高,此長袍馬褂套在身上竟顯得有那麼「一些些」短,袖長不夠,褲子的尺寸卻嫌大,要不是有腰帶緊著,難保不會掉下來,幸虧鞋子的大小剛好,但穿起來跟他真的感覺上完全不同,還有那可笑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