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遲鈍呀小遲鈍,普天下不知道他早痊癒的人大概只有她啊。
想到老醫生的一席話,他真希望能馬上把普天下的愛統統給她,好彌補她在這之前所欠缺的部分。
「噢……我忘了該幫你買把刮鬍刀了。」這會兒她的注意力又溜到他嘴邊的毛毛渣渣,使她忽略了自己全身的重量仍壓在他的身軀上、或他倆目前的姿勢有多暖昧,而躺在他懷裡又是那麼踏實、那麼舒服,她貪婪地根本就不想動。
「不要緊。」康德啼笑皆非。他都快按捺不住要變成大野狼了,而處境堪慮的小紅帽,居然還有心情去管他的鬍子?
顯然她也沒察覺近日來找他搭訕的女人激增,為了杜絕騷擾和預防被人認出,他故意蓄胡裝酷已有好一段時間了,固然效果依舊不彰,但她未免也太不關心他了嘛……思及此,康德心裡有點悶悶的。
或許是該提醒她,他的存在的時侯了吧?
「刮鬍刀會很貴嗎?」她沒買過,所以在價錢方面完全沒概念。
隨著問句散播如蘭吐氣,悉數進入他的呼吸器官,儼然迷幻藥般地滲透他的細胞,現階段他哪有心思去睬什麼刮鬍刀貴不貴的問題。
「不曉得。」康德答得漫不經心。她的腰好細,他幾乎一手就能盈握,他得想辦法把她喂胖一些。
「這樣好了,我先找找看我爸以前舊的還在不在,你先湊合著用用。」徐培茜自顧自地盤算。
「隨便。」康德胡亂虛應,根本沒仔細聽她在說什麼,此刻此景,他的眼裡腦裡,裝的填的,全是那兩片張張合合、害人心猿意馬的瑰麗芳澤。
他受不了啦!與其在那兒遐思玄想,何不親自品嚐一下她的味道究竟有多甜?
「培茜……」康德呢喃出他的需要。
「什麼?」
她話聲方落,環於她柳腰上的巨掌,驀地把她往逆時鐘方向一帶,也不見他費勁兒,便輕輕鬆鬆松將她來個大旋轉,在她尚未搞清楚怎麼回事,她的人已站在與他面對面的位置。
「嘩……」徐培茜真的被他嚇了一跳。他幹麼越靠越近?
不,不光是他越靠越近,他仍扣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緊。
「慢著,你……」她疑惑地想叫他退後點,再這麼下去,他的臉不就要磕到她的了嗎?氣氛猝地變得有些詭譎,彷彿在預告有事即將發生,她不禁燥熱了起來,體內無名的狂浪波濤亦跟著洶湧翻覆,她莫名啞了嗓子,心中忽然有了幾許期待。
就當他俊逸的五官毫不保留地迫近到她眼前零點一公分處,客廳乍揚的咆哮隔著一道牆飄進來。
「阿茜喲……」徐母嚷著那口尖銳的台灣國語。「你燒個開水是到山上打井是嗎?這麼久還沒好哇?」
「喝!」本來粘在一塊兒的兩個人立刻嚇得分別往反方向彈開。
可惡!就差一點……康德懊惱著好事被打斷,一方面又暗斥自己怎地那麼沉不住氣,這萬一突然有人闖進來撞見,她這輩子大概就讓他給毀了。
「對……不起……」徐培茜則顏紅耳赤,咿囁吞吐,忽爾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她覺得好丟臉,要不是母親的叫聲令她驚醒,她不曉得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會不會輕視她?他會不會以為她是那種亂七八糟的女孩?
「你是困死呀喲?」徐母又吼。
「來……來了……」徐培茜忙朝廳內喊著,然後張皇地提起水壺。
「我去。」康德接過水壺。「我去的話,你媽到時只顧著向牌友炫耀家裡有男傭,便會沒時間找你的碴。」
「但是……」這樣太委屈他了吧,人家他又不真的是男傭。
「你快把萊炒一炒,否則一會兒你媽喊餓,又會把氣出在你頭上。」總有一天,他要帶她遠離這個非人的魔窟。
「啊……我忘了菜還沒炒!」徐培茜倉卒憶起尚有別的任務,這下子也懶得跟他爭著出去挨K,她趕緊轉身去處理那堆遭受遺棄的食物。
「小迷糊!」康德早料到了。
他低聲失笑,忍不住在經過她時,飛快偏首啄了她的頰邊一記,才喜孜孜得逞地步出廚房,留下呆若木雞的紅顏,差點兒沒讓自己的羞火焚為灰燼。
「呵啊……」康德扭扭脖際,打了個大呵欠。
「你碗放著我等會兒再來洗,你先回去睡吧。」徐培茜很是抱歉。
「你媽他們會打到幾點呀?」康德一向不喜歡事情只做了一半,他打開水龍頭,繼續解決那堆杯盤狼藉。
「很難說,一般會通宵,所以你還是早點回去好了。」
「通宵?」康德簡直無法把徐母在麻將桌前的生龍活虎,和每天要睡到下午才起床的懶蟲聯成一體。「那你今兒個不是也甭休息?」
「沒關係呀,我反正不是很累。」徐培茜好脾性地笑笑。媽好面子,故她得在旁侯命,弄吃弄喝或遞毛巾什麼之類的。
「不是『很』累?!」康德強壓胸中的怒濤。「難道要等你倒下不成?」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不能責備她愚孝,也不能責怪徐母為何不分些愛去關心她,卻把精神耗在沒營養的牌局上,但是,至少他能減輕她的工作量。
他搶下她要端出去的蘋果,然後拉了張椅子,肅然的嗓子雖沒大到讓外面的人聽到,卻充分具有十足的魄力。「你現在給我好好地坐下來喘口氣,哪怕你不睏,也要強迫自己合著眼!」
「呃……是……」他素來彬彬有禮,不曾這麼嚴峻以對,徐培茜愣了愣,想都沒想便立即坐下。這一坐,才頓覺兩腿彷彿泡在醋裡似的好酸。
「這還差不多。」他滿意地踱至隔壁扮他的男僕。
徐培茜恍然大悟。原來他剛剛是在替她擔心呀!
想到他每每投來的柔和目光,寸腸遂溢滿溫情甜蜜,心跳亦不斷增速。
他遲遲不回去休息也是為了陪她吧?
思及或許有這個可能,加上他早先的竊吻,雖說那僅是輕輕的一觸,但她仍忍不住地雙腮脹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