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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他家的廁所都比它大好幾倍……說到廁所,他使用的是溫室內為了工作不時之需而建的那一間,至於盥洗,也是廁所的水龍頭打開就一併解決。

  「對不起,這兒本來是我爸以前工作時午休打盹兒的地方,爸走了之後,就被我拿來當儲藏室。」徐培茜深覺過意不去。

  「別那麼說。」住慣了宮延華宅,這對康德而言倒是滿新鮮的。「把它清理一下,起碼能放一張單人床,和留出一條通道。」

  「可是……」她早該想到媽她們不會這麼大方。

  「總比我餐風宿露的好。」康德動手開始整頓現場。

  「我幫你。」徐培茜向前插一腳。

  「我自己來就行了,你先回去,免得……」他不願再見她為他受罰。

  「沒關係啦,早整理好,你也好早休息,何況你又不知道這些東西搬出去以後要放到哪裡。」徐培茜套上種花時用的圍裙,表明她的心意已決。

  「……好吧。」盛情難卻,況且她說得有理。

  兩人於是合作無間,迅速清出場地,不過類似花肥或培養土那種一包就要十幾公斤的重物,他碰都不准她碰。

  「那個我來,你只稍動動嘴告訴我怎麼擺就好了。」

  「放心啦,你可別小覷我,這些原本也是我扛進來的喔。」她笑著拉起袖子,讓他欣賞她胳膊上的小肌肉,那是她多年勞動的成果。

  「嘿,你就犧牲一下,滿足我脆弱的男性自尊,好不好?」康德做出可憐的哀求狀。

  「好哇,原來你不許我搬,純粹是你的男性自尊在作祟呀。」徐培茜失笑,內心卻因他的體貼而心房發熱。

  「哎……」康德誇張地搖頭歎息。「被你識破了。」

  四目對望,兩人不禁同時哄堂大笑。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笑很美?」他喜歡她的笑顏,彎彎的唇形總會露出稚氣的小兔寶寶門牙,順帶會牽動兩旁靦腆的酒窩。

  再細端詳,她不僅笑時美,善良的她,不笑的時侯也美:那秀雅的慈眉善目始終凝聚著一股仁厚,讓人不由地心情平和,讓她看起來渾身都在發光,與她交談後,會愈想接近她。

  「呃……啥……」戲弄也好,諂媚也好,一向對自己的長相不怎麼有信心的朱顏,為他唐突的問話錯愕了好片刻,才支支吾吾回過神,由蜜頸向上暈開的冉冉彤雲,喧賓奪主地覆往她本來的膚色。「喔……沒、沒有。」

  多叫人愛憐的女孩呀,她欠缺的是旁人的鼓勵。

  「很痛吧?」他驀地斂笑睇著她的纖臂,縱然她長久日曬的皮膚呈淡古銅色,依舊蓋不住那幾道凸起、新添的籐條印,燈光下尤其觸目驚心。

  「還、還好。」徐培茜忙將手臂藏在背後。

  「又紅又腫,哪可能『還好』?」他身上的瘀青有些到現在仍覺得疼呢。他拉出她的膀子,讓她自己瞧一瞧。「醫生開給我的藥膏你拿去擦吧。」

  「不、不用!」若是讓媽或青霞知道了,一定會問藥膏哪裡來的,屆時又會麻煩。「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她試著抽回她的手,這才發現他雖然看起來斯文斤頁瘦,但力量卻很大。

  「這種事怎能習慣?」一直是在溫馨中成長,康德始終無法理解徐母的行為,也無法容忍家庭暴力。

  「但小……」自小就被打到大,她當然得習慣,否則她要怎麼辦?

  「對不起,我太管閒事了。」見她微蹙娥眉,他急忙鬆手,搔搔頭,不懂自己在激動什麼。

  「不,我明白你是關心。」徐培茜揉揉腕部,驀地泛起滿腹思念。

  往昔只有爸才會這麼疼她,如今阿康的出現,肯定是爸送給她的禮物。「我想,大概是我不夠上進,手笨腳笨嘴也笨,也不知該怎樣才能討人愛,所以媽……」

  「別這麼妄自菲薄。」她是一塊尚未雕琢的玉,若不是處於此缺乏溫情的惡劣環境中,他相信她能散發的光芒,絕對讓許多人跌破眼鏡。「你溫柔善良,有很多旁人沒有的優點。」

  「真……真的嗎?」他人好好唷,總會說一堆好聽的來安慰她,這點她就是學不來。

  「瞧,你又來了,你要是先自我鄙夷,別人怎會尊重你。」自重方能人重,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是……」是那樣嗎?那樣就能讓媽對她好一點,讓妹妹心服地喊她聲姐姐?

  「不對。」康德手舉胸前,搖著食指。「你該運用丹田之勁,回答要鏗鏘有力,不要彎腰駝背。」

  這會兒他成了軍訓教官了。

  「喔……」徐培茜當下抬頭挺胸,立正站好,深呼吸,再重采一次,表情認真且嚴肅。「是。」

  「如何?你自己是不是也覺得好很多?」康德強忍腹中翻滾的笑浪,她的樣子好可愛喲,又不是在唱國歌。

  「嗯。」好像真的好多了……她一直維持原姿勢,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不敢動。「可是……」

  「可是什麼?」他越來越想笑。「放輕鬆啦,現在又不是部隊操練。」

  「太好了!」繃住的肩線刷地鬆懈歸位,徐培茜大大喘了一口氣,還拍拍險些硬掉的臉部肌肉。「我是說,剛剛那種站姿,要不了幾分鐘就僵嘍,倘是一天撐下來,不就比在花圃工作還累嗎?」

  想不到「自信」的展現這麼困難。

  「哈哈哈哈……」康德終於憋不住咧開嘴。父親、母親大人呀,請原諒我如此不雅又放肆的笑聲,實在是她太……

  老天,至今他才知道他從未真正笑過,而開懷大笑的感受居然是這般的美妙,看來他這趟台灣之旅是來對了。

  「呃……我……」徐培茜訥訥地紅了臉,她鐵定是又做錯了,莫怪媽老是罵她,真是蠢呀!

  隨著爆笑音律的擴大,她越發羞得無地自容,索性扭過身,假裝去做別的事。

  「噢……對不起,我不是在笑你。」康德見狀忙收住笑,發現自己傷害到她了。「我只是認為你方纔的樣子好可愛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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