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剛剛在大廳裡之事,莫非是全屬誤會嘍?」再度領教她的前倨後恭,諸葛靖差點笑場。
「你果然英明。」莊曉筱一副好兄弟似地豎出大拇指,然後拉拉不合身的大肚裝,起身告辭。「既然誤會都解釋清楚,這兒想必也沒我的事啦,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家……」
由於她站得太急,導致心臟來不及將血液送至腦部,故而話聲未休,她遽覺兩腿發軟,面前跟著便是一暗——
地震!
莊曉筱猛地睜開眼,卻驚見自己讓諸葛靖打橫抱著,她駭恐萬狀,連忙蹬著腳掙扎。「放……放我下來!」
「別動,你剛剛昏倒了。」諸葛靖把她安置在沙發上。「你躺一會兒,我打個電話叫醫生。」
「不用啦,我歇歇就沒事的。」原來是誤會他了,莊曉筱拉住他。「我暈多久了?」
「不到一分鐘。」諸葛靖心疼地觸了觸她冰冷蒼白的小臉,好在他及時接住她。「你常這樣嗎?」聽說女人都比較容易貧血。
「還好,可能是沒睡好的關係。」頭好痛喲。莊曉筱有氣無力地埋怨。「你也曉得,幹我們這一行的,就寢時腦筋仍常不停地動,所以睡眠品質一向很糟;再加上畫稿時,每每坐在那裡一窩就是幾小時,經久積勞下來,有腰酸背痛和偏頭疼的職業病是滿正常。」
「不過你太瘦了。」諸葛靖忍不住挑剔。
「你管我!」莊曉筱最討厭人家說她瘦,她吃不胖又不是她的錯。「你少以為我在你面前昏倒,你就很了不起。」「我可沒那麼說喔。」她的脾氣也未免太喜怒無常了吧,而且誰會把「昏倒」和「了不起」扯在一起?
「你的態度就有!」神經猝地一抽,莊曉筱的眉心立刻綁了三個蝴蝶結。「噢——都是你害我的啦,我一喊頭就更暈。」
「我又沒請你喊。」諸葛靖感到好冤枉。
「我也沒請你來接近我呀,可你總是糾纏不清,害我天天被記者們不分晝夜的打擾,完全沒辦法好好睡覺。」莊曉筱嘮叨。
「我糾纏不清?你說我糾、纏、不、清?!」諸葛靖說到後面幾乎是用吼的。他的行情幾時跌到這麼差?
「就是啊,我昨兒個又因今天的計劃而興奮得整夜未合眼,所以今天才會體力不支嘛。」莊曉筱捂著被震得嗡嗡作響的耳朵,終於把昏倒的原由交代清楚。
「反正講來講去,都是我惹的禍?」諸葛靖扭曲著泛青的臉。
「好啦、好啦。」莊曉筱耐性全失地擺擺手。「一個堂堂大男人,老跟個小孩子似地,盡為了一些小事和我鬥氣,也不想想有多難看。」
「你可真抬舉我呀。」諸葛靖咬牙切齒,險些把手中的玻璃杯掐碎。
「拜託——」沒頭痛過的人,絕對沒法想像稍微大一點的音量對「痛神經」的刺激有多強。莊曉筱軟趴趴地哼著,她已經不行啦。「你講話要是輕點兒,我就會說更多抬舉你的話。」
「你……」明明是她用詞氣人,怎又怪到他頭上來?
「有沒有止痛藥?」鳳體欠安,她現在懶得跟他吵架。
「我……」看她那副要死不活的德性,諸葛靖快炸掉的怒火竟瞬間熄了。
好郁卒啊!他有些懊喪,自己怎會如此軟弱?
但當她又問一遍時,他還是委屈地放下酒杯,乖乖聽候差遣。「唉!我找找看。」
不過通常這種工作皆有人搶著替他服務,因此他翻了半天仍沒翻到。
「拜託!你一定要翻得那麼大聲嗎?」她又有牢騷了。「貴公司這麼大,該不會連顆什麼亂七八糟的止痛藥都沒有吧?」
還未獲悉答覆,她已下了定論。「你這老闆真是太不體貼員工了。」
「不好意思,我的員工各個工作愉悅,不需服用藥物。」不是諸葛靖怨聲載道,和她談話要不動怒實在很難,他尚須時時捺住想揍她的慾望。「還有,敝公司出產的不是你企望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止痛藥』,而是鑽石珠寶,你若不嫌棄,要不要吞一顆?」
「如果它有止痛效果的話,我,不嫌棄。」女王陛下慵懶地調整睡姿,再慵懶地閉目養神,連傳下來的御旨也是慵慵懶懶的。
「你簡直——」慢著!昨天她不就是用這招來騙他嗎?和著她的前科纍纍,這回說不定亦是「狼來了」……諸葛靖如夢乍醒,硬煞住「不知好歹」的責斥。
哈!他是真讓她氣鈍了。通常女人在他的面前躺著,只有一個訴求。而她老愛和他鬧彆扭,八成是怨他不解風情沒看出她的真正「需要」。
憤然慍色的英挺五官倏地被璀璨的笑靨掩去,他緩緩地走到她的身邊,放下總算找到的醫藥箱,再屈一下膝。「曉筱……」
「你在說什麼呀?」沒頭沒腦的。莊曉筱嫌吵地把手覆住耳朵。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調情聖指溫柔地畫過她的烏髮,諸葛靖藏不住飽脹的男性虛榮,準備要好好「補償」她為了吸引他的注意所做的那麼多努力。
「赫!」莊曉筱觸電似地瞠開眸,旋即神色酷陰地擰著眉。
他異樣的眼神她曾經見過,那是出現在他……嗄……這傢伙又發春啦?
「親愛的,此時該把眼睛閉起來才是呀。」諸葛靖噙笑地把曖昧的指尖撩到她的下巴。
既然有緣,他覺得有義務教導床伴,像她那樣瞪著兩大丸銅鈴也似的寒波,男人就算再怎麼猴急,胃口也會盡失。
「你要是想你的手再去摸別的女人,最好現在就拿開。」莊曉筱凜冽淡漠地發出警誡,他沙啞的呢喃確實具有蠱惑的作用,可惜卻治不好她的頭痛。
「噯,你的心意我全瞭解,再裝下去,就顯得做作了喔!」抹了蜜的嗓音當她是五歲大的女娃兒般哄著。
「你若真瞭解,就會趕快把手收回去。」莊曉筱不屑地煽了一下睫毛。這人不僅神經神經,自戀症也比她想像得嚴重,真是我佛慈悲,善哉憐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