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的注意力轉眼便讓她擄掠去,工作中的她,時而嘟唇沉思,時而撓耳望天,時而彈指綻顏,那豐富多變的肢體語言令他渾然忘了憤慨。直到日落西山,她高喊結束時,他反倒覺得意猶未盡。
「耶——完成了!」她如釋重負,舒展著筋骨歡呼。
旋過身,她訝然瞅著他。「咦?你來啦?」
「來了好一會兒了。」諸葛靖這下更委屈了,他好歹這麼大個兒會像是透明人嗎?但她顯然是此時此刻才發現他的存在,那她剛剛凶他算什麼?尋他窮開心呀?
「是嗎?那你怎麼沒叫我?」莊曉筱嗔怪。他的臉幹麼那麼臭?好像她欠他幾千萬沒還。
「我……」諸葛靖氣絕,恨不得一頭撞壁自縊。
林姊在一旁聳肩攤手,一副「我早告訴你啦」。
「還愣在那兒做啥?走啊!」莊曉筱拎起背包催促。
見她如此迫不及待與他共進大餐,春風總算再度光臨他的黑膛面。他就曉得曉筱對他有意,只是礙於女性矜持不好表明罷了。
可惜他又猜錯她的心思啦。莊曉筱的急無關盼望,而是想盡速解決掉這樁煩人的約定,免得心頭上老是有個疙瘩。
「去去去,年輕人就是該多出去走一走。」林姊樂觀其成。
莊曉筱跟著大笑。「你誤會了啦,我們不……」
「光是出去走一走。」諸葛靖搶著接詞。
「什麼嘛!你……」莊曉筱睜大杏眼瞪他。他那樣講法不是會誤導林姊嗎?
「我馬上就出發。」諸葛靖皮皮地回笑,硬又扭曲她的話,然後把她拉走。
「你實在很惡劣。」莊曉筱噘著嘴,終於將他適才的罪行判下罪名。
「這根本不是什麼大秘密,和我做過生意的人,私底下都曾那麼說。」諸葛靖對她的批評一笑置之。
等她看到他精心籌策的燭光晚餐後,她就會為她這一路上的絮絮叨叨感到萬般歉疚。
「我相信。」莊曉筱冷哼。
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趕緊向林姊解釋清楚,免得她真道他倆有啥曖昧關係。
「喂,有沒有什麼喝的啊?」她輕忽地睨他一記。
「忍一下,快到了。」她呶念了那麼久的確該渴了。
「要到啦?!」莊曉筱這才憶及她還不知兩人要去哪兒呢,萬一他藉故把她當冤大頭耍,那還了得!「我先聲明喔,太貴的餐廳我可請不起……咦……」
窗外的景象怪面善的哩。「這好像是……你家?!」
「你的記性真好。」諸葛靖意有所指地粲笑,方向盤一轉,保時捷便彎進了地下停車場。
「不是要去吃大餐嗎?」數次被人吃豆腐的案發現場,莊曉筱豈能說忘就忘?她戒備地斜瞇他。
「沒錯呀。」諸葛靖想給她一個驚喜。
「你到底在玩啥名堂?」他越是賣關子,莊曉筱就越覺得可疑。
「害怕我會吞了你?」諸葛靖停進車位,熄掉火,轉首過來逼視她的深邃黑眸卻燃起熊熊烈火。
「笑話!該害怕的人是你吧?」明知是激將法,莊曉筱仍不願讓他看扁,她仰著傲慢的下巴與他對峙,內心則不由自主地發著毛。
他為何要那麼盯著她?彷彿他關在籠裡餓了好幾年,隨時都會撲上來把她活吞似地。
「哦——這倒滿令人期待喲。」諸葛靖玩味地揚高一邊的唇角。
莊曉筱不理會他的話中有話,逕自蹦下車,他長腿跨來準備替她開車門時已晚了一步。
「你該讓男士為你服務的。」進入電梯後,他囑咐她。
「我又不是沒手。」莊曉筱不以為然地翻著眼珠。
「話不是那麼說,女人適時表現文弱,只是為了……」
「滿足你們男人的優越感?」莊曉筱鄙蔑地插話,歪撇的唇線嘖嘖有聲。」你們這些傢伙真的很無聊!從很久以前就是這樣,各個巴不得咱們女人是群廢物,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不讓讀書,還要纏足,每天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能被迫當一隻井底蛙。」
「慢著……」她扯遠了吧?他不過是想教她一些約會技巧。
「*——」目的地到達矣,門朝兩旁打開,她搖頭步出電梯,批判仍然未休。「若事情真如所意,又開始嫌女人沒主見,缺乏生存能力,你們難道就沒有其他事好做嗎?」
「古代女人纏足之類的惡習又不是我訂的。」諸葛靖總算逮到空檔申訴。
「哈!」莊曉筱宛然抓到他小辮子,樂呵呵地揪著不放。「你覺得很可惜是嗎?」
「冤枉啊莊大人,我哪有?!」幾百年前的事怎麼能算到他頭上呢?他那時甚至還沒出生耶!
「好啦,你家到了,這門是要我用踹的嗎?」莊曉筱兩手交叉在胸前,倚著門等他發完呆。
「別踹!」諸葛靖急忙拿出鑰匙打開門。此石門是他透過特殊管道購來的古董,上面的細緻雕塑乃米大師未公開發表的遺作,這花錢事小,要再找到相同的藝術品卻是不可能。
「該開門的時候不開,不用他開門的時候,他偏偏搶著開,毛病!」莊曉筱忍不住一陣牢騷。
「你先合上眼。」沒關係,不要緊,左耳進,右耳出,等一下她就會感動地摟著他又吻又親。
諸葛靖深吸一口氣來平息即將冒煙的性子,清楚她不會輕易順從,他於是利用她的好強誘她就範。「還是你不敢?」
莊曉筱自然因不服而照辦,任他牽著她入屋,嘴裡不忘聒噪幾句。「如果你想嚇我,我勸你乘早死了這條心,不然倒大霉的人是你。如果你是想要我下廚來服侍你,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本姑娘最拿手的廚藝,就是把熱開水倒進泡麵中。」
「你放心,我不會害你,也不會叫你下廚。」諸葛靖啼笑皆非地讓她站定位。他從不曉得她*嗦起來挺駭人的。「你現在可以張開眼啦。」
一定有鬼!他的話傻瓜才會信。
莊曉筱先是撐開一眸窺測,陡然竄入的大片燭火令她以為自己眼花,忙不迭掀大兩眼詳視,只見他的房內點滿蠟燭,一支接著一支的場面可謂奇觀,習習拂鼻的花調精油淡香,讓人神清氣爽,不知不覺中便放鬆了一切防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