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講話真絕。
諸葛靖隱住笑意,他以感性的心理剖析來替代正面的回答。「常常三更半夜睡不著時,我會獨自飆車上來,找個光害較少的地方,躺著數天空中的星辰。」
「所以?」對他的生活習慣,莊曉筱沒多大興趣。
「我想和你分享,那兒的夜景美得令人捨不得眨眼,我保證你會喜歡。」諸葛靖從方向盤上挪出一手,寵溺地輕揉她的腦頂。
「你以為你在摸小狗啊?」莊曉筱扳開他的手。「要看夜景你自己去,我才不要去餵蚊子咧。」
「我可以買防蚊液。」那種破壞氣氛的對話確實唯有她才會出現,不過諸葛靖想到挽救之道。
「你買巴拉松來喝,我也不會攔你,我現在只想回飯店睡覺。」她好幾晚沒睡好了,加上吃飽就想睡,哪來的體力陪他耗呀?
「咱們先到那兒,到時你要是不喜歡,我馬上掉頭好嗎?」諸葛靖認為浪漫是可以學習的。
「你就是不死心?」若非吃人嘴軟,莊曉筱便不會和他鬼扯這麼多了。
「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嘛。」諸葛靖立刻露出叫女人失魂的微笑,那款款深情的專注眼神,足以融化一顆堅固的心。
莊曉筱被瞧得渾身熱呼呼地,四周的空氣也跟著稀薄,她下意識拉一拉領口,看能否減緩躁悶的窒息感。
一定是上山之後,高度和氣壓的改變所引起。她告訴自己。
「敢問你這樣的好東西,和幾位『好朋友』分享過了呢?」她清清喉嚨,又換上揶揄的面孔,語調中卻擰著她自己都很意外的酸味。
諸葛靖霍然覺得好幸福。她會嫉妒就表示她在乎,而這麼個好時機,適合再多加把勁兒,而不該浪費在專心駕駛上。
他「唰」地將車暫停到路邊,盡量抑制臉上的洋洋喜色,免得她惱羞成怒。
「嗄——你想嚇死人呀?」莊曉筱嗔怪地撫胸壓驚。「好在有系安全帶,不然早飛出去當流星啦……呃……你拉著我手做啥?」
「目前要去的這個地方,我只想和一個人分享,那人就是——你。」將她的柔荑湊到下巴摩挲著!諸葛靖含情脈脈地答覆她之前的問題。
剎那間萬籟俱寂,兩人凝眸互望,耳裡僅聽見彼此粗厚的呼吸聲。
倘使依照一般文藝片或任何一出八點檔的劇本來演,此時接下來的情節必是他倆慢慢靠近,然後閉上雙眼擁吻……
「不——不不不!」莊曉筱不敢再往下想,慌張地抽回玉手,一堆雞皮疙瘩已從指尖湧至全身。「我沒那種命,你還是找其他人吧。」
可惡!車門打不開,他用中控鎖鎖住了。
「讓我下車,我要坐計程車回去。」她放棄繼續與金屬搏鬥。
「你害怕嗎?」諸葛靖定睛逼視她。
除了今天的晚餐,她因為吃得津津有味而忘了時間外每一回和他相處時,她不是急著走、就是忙著攆他走,這實在令他非常感冒。
「你這人好奇怪,彷彿我在你面前不呈現一點畏懼,世界就會末日似的。」又是舊調重彈,莊曉筱當然不會笨到以為他在關心她單獨坐計程車的安全與否。
為此,她突然有些生氣。
「即使我現在要吻你?」諸葛靖粗啞的嗓子裡有忿怒,也有難掩的慾念。
莊曉筱當笑話地嗤哼。「你少發神經——」
底下的促狹接著全落入他的口中,他化語言為行動,大掌還截斷她所有的退路,牢牢固定住她的後腦勺,無論她想要再表達什麼,都必須先通過他的唇舌。
這一次,他不像上回那樣深具攻擊性,可挑逗的效果卻未減,他很有耐心地引導她身體的反應,使她情不自禁地放開胸懷,恣意品嚐他的溫柔,沒有噁心,純粹熱情。等她完全失去捍衛,他即大膽地吻向她的頸窩,炙灼的巨手也進一步探入她的衣襟……
「叭——」
從旁呼嘯騁過的轎車一路響著刺耳的喇叭,驚擾到此對意亂情迷的鴛鴦,柔軟的粉軀惶遽地震開,美好的時光硬是被人打斷,諸葛靖以額抵在她的香肩上低聲咒罵。
莊曉筱強作鎮靜,忍著沒有馬上推開他。
此刻若是讓他瞧出絲毫倉皇,他必會認為她真的怕他而趁火打劫,那麼今後她就不會有好日子過了,這頭豬哥小人得很,肯定動不動就如孔雀開屏,跑來向她耀武揚威。
只是,微顫的雙唇仍洩漏了她內心裡的某種訊息。
「今天就到這裡吧。」諸葛靖銜著耐人尋味的笑意,留戀地撫著她的朱唇。
或許她不自覺,從剛剛的那個吻,他已得到他要的答案,因為她的身體比她誠實,但是他不能一下逼太緊,否則她若是翻起臉來,他就難再靠近了。
他轉動方向盤,讓保時捷的車頭回向歸鄉之路。
「很高興我能帶給你歡樂無限。」諸葛靖哼哼冷笑,橫眉豎眼的俊顏上卻一點也找不出他所謂的高興。
「我真不敢相信……」展翰翔捧著肚子癱在沙發,不時冒出的大笑使他的話變得斷斷續續。「有你在場的燭光晚餐……居然沒有調情甜言,只有女方拚命誇……食物好吃?而且……」
「你就是要一再重複,直到我遍體鱗傷是嗎?」諸葛靖咬著牙。
本以為講出來能得到一些建議,畢竟莊曉筱和他過去認識的女孩全然不同,因此這場男與女的戰役,他必須胼手胝足從基礎打起。哪知建議沒得到,笑料卻製造了不少。
「不是,是我……你們真的只有『純』吃飯就結束?沒有……『那個』?」展翰翔怕自己聽錯,不放心又問了一遍。「對!就純吃飯這麼簡單。」好在,好在看夜景的事他還沒說。
「老天,我真的……」展翰翔笑到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不敢相信。」諸葛靖悻然接腔。「拜託你起碼換個台詞好嗎?」
「天意,我覺得這是天意,你這麼浪漫的人,竟會愛上這麼個不浪漫的人?這實在是天意。」光是想像他倆風馬牛的對話,展翰翔不禁拍著大腿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