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及他對她只是虛情假意,他對她的母親又露出那般不屑的口吻,江琉璃在難過之餘,怒焰不禁燒昏了腦袋,說話便沒怎麼經過大腦。「她是我媽,而你,你什麼都不是!」
「對,她是你媽,而我……哼哼……沒錯,我什麼都不是!」這話嚴重刺傷霍旭青的心,他彷彿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是呀,這些日子以來,他始終是以他的想法來判斷她的,他總是依他的模式來評量她的,現下細思,他是多麼的自矜自是。
「對……」其實話出日她就有點後悔,但人在氣頭上,哪願意先認錯?
「很好。」霍旭青抿著唇,艱澀地嘶出丹田里的冷僻。
當然,她不是沒鬧過小性子,或者對他的愛意生疑,可無論再怎麼樣,她不曾斥出這般刺耳的語句,因此他一直認為那些發嗔均緣起於她缺乏自信,需要有個人能撒嬌以博取安全感。
他也知道她剛剛僅是一時的口無遮攔。不過正因如此,未經思索而衝出的話才是她的真心話。
他無法不心灰意冷,原來他在她的心目中,只是這麼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更萬萬想不到,他濃摯的愛情終究敵不過對方淡薄的親情,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全是白費。
既然事實已經非常明顯,他又不是戀棧的人,當初願意下這個賭注,如今就該甘心地服輸,而輸都輸了,那他還有啥好說?
「走吧!」他心力交瘁,逕行上車等她。
「我……」江琉璃原以為他會大發雷霆。孰知他出乎意料的冷峻,致使週遭的空氣也跟著死寂,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令人愈加膽戰心驚。
霍旭青按了一聲喇叭催促。
江琉璃不敢多言,趕緊跳上車。
天邊唰地閃過一道流星,晃眼即消失蹤,彷彿是在預告兩人的未來。
「你……」尉遲霧望著前方垂頭喪氣的人兒,細細斟酌了一番,還是把到嘴的問句吞了下去。
「我回來了。」江琉璃對著地板悠悠低喃。
是呀,這裡才是她的家。
歎息復歎息後,才抬起哀怨的郁眸,環視闊別好一陣子的江家府邸。
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傭人們將華宅照顧得很好。
客廳裡,已無當初江茂璠破壞的痕跡,不知是因為被他砸爛的傢俱飾物未再添置,或是少了霍旭青的陪伴,眼前的空間陡然大了許多。
「我……」尉遲霧欲言又止。
「謝謝你開車送我回來。」江琉璃絞著手坐入沙發裡,花容蒼白而憔悴。
「你有事隨時Call我。」尉遲霧咬咬唇,把琉璃一個人丟在這兒好嗎?
「嗯,好,謝謝。」江琉璃拚命眨著眼,免得盈盈淚水奪眶流出。
「那我先走……啊!」尉遲霧實在看不下去,她嘩地大叫一聲,然後擰眉坐下來。「你和霍大哥到底怎麼了?前一天兩人還黏得宛如牛皮糖,怎麼才隔個夜,他就突然把你送回這冷清的江家?」
而且還是叫她送喔,他則推托有事什麼之類的,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大哥大也聯絡不到,這根本不像他的為人,真的是太詭異、太不尋常了。
「他……」江琉璃終於忍不住掩面痛泣。
「是不是他欺侮你?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女人當然要站在女人這邊。
「他……」江琉璃半天說不出話來,搖搖頭,又點點頭。
「你別光顧著哭嘛!」尉遲霧哪曉得這模稜兩可的示意?
「他不要我了……我們……完了……嗚……」江琉璃語無倫次,抽抽噎噎。
「怎麼會呢?究竟發生什麼事?」她瞭解霍旭青,他絕不是那種始亂終棄、隨便玩弄女人感情的負心郎。
「我……哇……」江琉璃一味地啼哭,忖及委屈處,她哭得更大聲。
「別哭了嘛,哭並非釜底抽薪之計。」尉遲霧向來不贊成女人用眼淚來解決問題。
「我們完了……我們……嗚……完了……」江琉璃來來回回重複著無意義的語句,猶記他曾經說過,想哭的時候他的肩膀會借她哭,可是現在呢?她急需一個依傍,而他的肩膀卻在哪裡?
「不會啦,有我在,你們不會這麼容易就over的啦!」尉遲霧知道從琉璃的嘴裡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她大概摸到了點頭緒,還不就是小倆口吵架那麼簡單罷了。
「不可能……沒了……沒了……」江琉璃黯然搖著頭。
昨晚他上車之後就不再言語,淡漠的神色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那模樣比他凶她的時候還令人毛骨悚然。
到了家,他沒有理她便兀自進房,今天一早她起床,他人已出門,緊接著尉遲霧奉命來幫她收拾行李,並送她回來就足以說明……她和他一切全在那一瞬間結束了。
「我不清楚你倆到底哪兒不對勁,但我想問你一件事,你仔細想一想,然後要很老實地回答我。」若給她找到霍旭青,她要將他嚴刑拷問。
只是那傢伙的口風很緊,就不知她能挖到多少內幕。
「什……什麼……事?」江琉璃哭到打嗝。
「你究竟愛不愛霍大哥?」他對琉璃的好,尉遲霧可是全看在眼裡,要說他不愛小女娃,她第一個就不相信。
「我……」思念總在分手後。
先前江琉璃尚且不能真正確定,她對他的依戀是否誠如他所講的,僅是想找個支柱靠一靠,而今別離滋味濃於酒,她終於徹底覺悟到自己對他的心。
「愛……好愛、好愛……」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即使他欺騙她,即使他不要她,她還是不可救藥地愛他,然而覆水難收,他倆都已經走到這田地,恐怕也沒啥戲能唱了。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尉遲霧沉吟,她接著又胡亂安慰幾句,心裡則在盤算別的計策……
第十章
一覺起來,江琉璃盯著週遭陌生的環境,不清楚的腦袋仍有點茫然。
猛然坐起,想了好一會兒,才記得置身何方,先前的那些不是夢,她最害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