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真正演出的時候了。可是要做什麼菜呢?她一點概念也沒有,當初是摸到什麼就拿什麼。
「大廚講過,菜色很重要。」她雙手橫胸,嘟著嘴將所有的原料再巡視一逼,然後將顏色比較配的菜放在一塊,這又花掉她許多時間。
終於決定妥當,她滿意地拍拍自己的小掌,腦海中已幻想出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法國菜、義大利菜和她所吃過的各國名菜。
不過幻想和事實總會有段距離,加上她的距離又比別人差非常多,而且她根本沒下過廚,於是噩夢才要開始;當她被甫倒下鍋便濺起的熱油燙到時,她就曉得。
「救命呀。」為了怕再被燙到,她站得好遠,用空投的方法將食物拋至鍋中,結果噴濺出來的熱油更多,幸虧她此回學聰明,拿著鍋蓋當盾牌,方免於油勢的攻擊。
「對啊,還要做湯……就做最平常的蔬菜牛肉湯吧!」她忽地想到。
然而就算是最平常的蔬菜牛肉湯,一旦到了她姑娘家的手上,也變得相當不平常。
只見她將呈滿水的鍋子端上爐架點火,繼之放入下知到底是不是牛肉的整片肉,再放下一堆不知名的菜,鍋裡原就滿的水自是拚命向外溢,霹靂啪啦水火交融聲嚇壞了花季婷。
好不容易她算搞定了那鍋湯,炒菜鍋中的菜卻已發出焦味,她手忙腳亂地打破了兩個盤子,才將它盛出來,至於黏在鍋上的則姑且忽略。
「咳咳,沒關係,失敗為成功之母,這道菜只是試驗。」她自我安慰,濃煙嗆得她差點昏厥。
「啊,忘了加調味料。」反正先放後放應該都沒差,她拿起瓶瓶罐罐的不曉得是酸甜苦辣鹹的哪一味亂撒一通。
基於剛才的教訓,此回她在鍋中沒倒油,僅是順手將離她最近的玉米粒丟進去,接著她又突發奇想地想要做烤魚。
既想之則為之,她將未去鱗片、肉被切得有點模糊、身體要斷不斷的魚直接放進烤箱,然後講求配色地擲入一些蔬果。「溫度我記得,但是時間呢?」
隨便好了,先給它烤一個小時吧!這樣她才有閒暇去做別的菜。
那廂湯已沸,旁邊的玉米粒早已因過熱而呈爆玉米花狀地亂蹦亂飛,她又是尖叫、又是頂鍋蓋地亂閃,在一陣「廝殺」後,終於將它先蓋上,沒想到鍋蓋被彈跳的內容物撞得乒乒乓乓,她驚慌地熄火逃亡,途中下小心踢翻了三個碗,但起碼人是「安全」了。
可是湯咧,湯要怎麼辦?她怪罪地指責——「都是腳上笨重的石膏啦,害我一點都不靈活。」
罵歸罵,滾滾冒泡的湯已把湯鍋的蓋子扛上扛下地發出抗議聲,她咬著指頭想走過去關火,孰料才快接近爐灶,隔壁那鍋玉米粒猝地又再次砰砰作響,彷彿她在樹林中聽到的子彈聲,她怕得縮在地上蒙耳哭泣。「嗚……好恐怖啦,我不要玩嘍,嗚……」
原來她還想做美麗的蔬果雕呢!現下什麼心情也沒了。
就這樣不知道哭了多久,湯鍋的水不再托著鍋蓋吵,玉米粒亦乖乖地不再有雜音,花季婷逐漸安靜下來,她把炒菜鍋整個搬開,換上另一個新的平底鍋。
「肯定是鍋子和沒有油的毛病。」她做出結論。開火,倒油,又被油燙了幾處,她忍著痛,拿起蛋自問:「這圓圓白色的是什麼?」
想想,她又說,「不管它啦,先丟下去再說。」
於是她天才地將整顆蛋連蛋殼一起丟下鍋,又放了一些或紅或綠的菜,本以為—切都會順利進行,不料災難才正要開始——烤箱中的食物正冒出黑煙,湯鍋中因水已蒸乾而不斷乾燒,平底鍋中的蛋炒菜也不甘寂寞地冒著火。
「哇,失火了,失火了。」花季婷張惶失措地打開水龍頭接水,刷地便往鍋裡滅火,豈知火勢非但沒熄,反而更形加劇。
天花板上的消防灑水器跟著啟動,屋內瞬間下起小雨。水聲、雨聲、滾油聲和哭聲,相互呼應。
「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花季婷哭叫地坐在地上。
然後她聽到一聲駭人的怒斥——「你這是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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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想逃避,邵伊恩從公司回到家時已近傍晚,他換上輕鬆的休閒服,走到花季婷睡的客房門口站住,考慮要不要敲門叫她一起去用餐。
說真的,昨晚他會做出那種事,他自己也感到意外,而她生澀的表現讓他覺得慚愧,所以他在沖了半小時的冷水澡後,便匆忙地跑到他旗下離此地最近的飯店去,也不管天是不是還未亮,嚇得櫃檯立刻通知經理來請安。
我是怎麼了?邵伊恩不只一次地問自己。
為何他會失控?為何他想到她和他以外的男人接近時會吃醋?為何他會嫉護與她有說有笑的班傑明?最重要的是——為何他會在乎?
這些問號的答案只有一個,可是他不願承認,他認為僅是他太累的緣故。
敲敲門,沒有回應,推開門,裡頭沒人。
「哼,我真白癡。」當然是班傑明陪她去玩了嘛,他怎會笨到以為她會乖乖地坐在房內等他?
心煩,還不是普通的煩。他需要冷靜,他需要思考。這個時候,他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廚房。
才踏出幾步,隨身攜帶的大哥大響了,是「七聖」總部的安全控制中心。「伊恩,你的廚房有疑似火災的不明熱源發出,屋頂上的消防栓已經開啟,在做噴水滅火的動作,要不要我們再派員前去?」
「什麼?喔,不用,我去處理。」邵伊恩蹙著劍眉說。
搞什麼鬼?「他的」廚房怎麼可能會有疑似火災的不名熱源發出!是他昨天做菜時忘了關火?還是他烤箱忘了關溫度?或是……?
他飛也似的跑向廚房,只見團團黑煙不斷地往外冒,他忙下迭地奔進去,然後是被眼前的景觀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