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聞曉虹沒有停止過抱怨,抱怨的對象自然是同她坐在後座的時焱。
"你是瞎眼沒看到他對我毛手毛腳嗎?你保鏢是做假的嗎?你不會出手阻止嗎?"她氣鼓鼓地斥責。
"哦?"早知就不要和她同車,自己開車了……也罷。時焱換了另一個舒服的姿勢,她前前後後數落的內容均差不多,這一堆罵來罵去的,頗具催眠效果。
"你又要睡?我偏不讓你如願。"她楚楚動人地噘著嘴,蠻橫耍賴地推他、搖他。"你那聲'哦'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很樂?"他不想理她,但聲帶卻自動回話,且語氣簡直酸透了,更詭譎的是,他不僅沒踹開她,反而覺得她那隨著忿怒起伏的豐滿胸部很誘人,這?
"很樂?"她瞪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的意思是說,我勾引那個色狼江克武來上我?"
"嗯。"他沒說得那麼露骨,不過她翻譯的答案也無誤,若非她即時推開那匹狼,他會把江克武做成標本。
"你……你……你……"她哇啦哇啦了半天,才把哽在咽喉的話飆出來。"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很樂?"
她在他眼裡竟是這麼一個人盡可夫的淫婦。
氣極中她哪還記得自己沒事就在說,要勾引他來愛她的種種誓詞,怒不可遏的粉拳早就丁丁咚咚地落在他的身上,她嬌喝。"你怎麼知道我很樂?你又不是我!明明是你們男人賤,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們男人看到我時,心裡想的是什麼?你以為你清高嗎?你——"
"喂!"時焱憤吼地抓住她的手,他對她退讓,並不表示她便能隨心所欲地爬到他的頭上,只是他有作賊心虛的罪惡感。她說得對,他沒有比較清高,他…對她有慾望,但那不表示什麼嘛,他…
"喂什麼喂?你會大聲,我就不會嗎?我父母將我生就一副艷麗相,從小就是招蜂引蝶,你要是不服,你去告他們呀!"聞曉虹說到後來已變成無理取鬧。
"呃?"這是什麼跟什麼?她長得如何幹他啥事,他沒事不服什麼?他告她父母什麼?他好好的覺不睡,稿不寫,他浪費時間和她在這裡耗又是為什麼?
孔夫子有雲,女人真是難養,果然是至理名言,他不該再存有矛盾的意識。
"你說話啊!你裝悶、裝傻就有用嗎?搞不好你心裡藏的是比他們更齷齪的髒念頭……"她企圖掙出時焱的箱制,但他的手腕似鋼製的手銬,她越扯反而越緊,還弄得她好痛。
"煩!"女人對他素來是趨之若鶩,可是受他冷水潑過幾次,往往會認命地躲在遠處暗戀,所以像她這麼喋喋不休、屢嚇不退的女人,他完全沒有應付的概念,為了叫她閉嘴,他只好用最原始的方式堵住她的口。
他將聞曉虹甩到椅背上,在她又要罵來時,吻住她半啟的唇瓣。
亂了、亂了,全亂了!不是她一直在動歪腦筋想吃他的豆腐嗎?怎的豆渣都還沒嘗到,她的豆花反讓人舔了去?聞曉虹沒想到這擎天的冰柱,會突然來此招,一時不禁放大瞳孔,呆若木雞。
猛然一個煞車打斷兩人的第一類接觸,時焱忙不迭坐離聞曉虹,然後佯作沒事地看著窗外,巨浪滾滾的心海,兀自驚訝自己剛才怎會有那種衝動。
他的抽身讓她頓失溫暖,她只能渾身無力地癱著。
她曾幻想過好多次他的吻,但她絕對沒料到它們帶給她的震撼竟是如此地強悍,即使僅是那短短的幾秒鐘,她的心卻已翻湧如潮,怎麼樣也平復不住。
至於在前座開車的阿妹,則不住歉疚地點頭道:「對不起,有隻貓跑過。"
暗地裡,阿妹緊緊地握著方向盤,並用含怒的眼偷瞥後照鏡中的美男子。她的曉虹是聖潔的,她不會原諒任何傷害她的人。
時焱才要發動自己的車子,屋內便傳來一聲尖叫,他忙不迭跳下車衝進去,而聞曉虹正打開門跑出來,她於是飛入他的懷裡,又駭又俱地嚷著。"他……那個人……又…-打電話來了……"
"喔?"時焱扶她坐到沙發上,目光卻定在阿妹僵硬的臉上。
"電話是曉虹接的。"阿妹不情願地開口。
"內容?"他沉聲問。
"一樣……跟以前一樣……他說……他要殺我……"聞曉虹驚魂未定,她仰著惶惑的嬌容,噙著淚珠的兩泓水眸猶若晶鑽地瞅著他。"為什麼?他……為什麼要……說那些話?"
"男或女?"時焱不知如何回答,電話不是他接聽的,他今天也曾抽空撥電話回公司,要他們查詢此處的電話紀錄,但可能對方用的是大哥大且秒數太短,所以沒有結果。
"男的。"聞曉虹圈緊他的腰,躲在他的胸懷中顫抖。"我……好怕喔……怎麼辦?"
"我先回房。"阿妹說。
"嗯。"時焱盯著她隱在角落的壯軀,心中有著斗大的問號。
他看得出阿妹對他的敵意,也看得出她對聞曉虹過度的保護欲,在這種情況下,她應該會更緊張才是,怎會任他和聞曉虹獨處?
"萬一……他再打來-…"聞曉虹猛地坐正,噤顫的聲音像是自言又像是在問他,互絞的手指說明了她有多畏懼。"那……我該怎麼辦?"
"這……"時焱捺住想拉開那雙自虐柔荑的想法.向來平穩的心情初次起了波動,他訝異這不可能存在的現象。
"怎麼辦?怎麼辦?對,我打電話報警……對,報警。"聞曉虹喃喃了半晌,然後恍悟地拿起電話。
"不用。"時焱取下她手中的電話放回去。
他會擔心,是因為這是他的職責,而不是因為她。他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可是……"聞曉虹咬著指尖抱住她自己,儼然惟有如此,她才不會再聲驚叫,那纖弱的嬌樣看在任何人的眼中,皆會想將她納人羽翼下呵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