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深秋情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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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啪噠,啪燧,啪噠……不曉得是哪家沒關好的門戶,在秋老虎的吹襲下敲開了長長的夜幕,幾縷輕風不時想從鎖緊的窗縫中鑽進,嗚哇嗚哇,像極了受盡委屈的女人在哭訴。 對面路旁的枝幹樹木也群起飛舞,嘎啦啦地加入月娘邀請的盛會,還豆格跳翌一格的分針秒針共同組成的陰森大合唱,再再擾得季惜楓久久不能入眠。 她從來不知道大地會發出這麼多的聲音,也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獨處的夜晚會是那麼地可怕。即使有一隻滿嘴仍是乳牙的小狗狗陪她。

  「我該不該把燈關掉?萬一具有『什麼』出現時,對方就看不到我…」她睜著大眼,瞪著敞亮的大燈,越想越發毛。 此時此刻,只要是丁點聲訊,皆能挑起她的條條神經。 吼吼咐…

  「咦?」 季措楓旋即張起一雙雷達接收。 噠噠噠噠噠噠····

  「呃…··」這回她聽得更清楚了。 她敢對天發誓不是她敏感.真的是有很奇怪的聲音,而它的來源竟然就近在她房間外面的…走廊?「嘎!」全身的汗毛不禁豎然直立.她畏怯地想拉過佈雷克起來壯膽。探出去的手,卻撲了一場空。 「咦?佈雷克?」它不是應該躺在她身旁嗎?季惜楓慌張心驚地摸索著周圍.又檢查枕頭下面和床底下。什麼都沒有——佈雷克不見了!

  吼吼吼的聲響來來回回又晃過了好幾遍,最後停在她的門前,她甚至可以瞄到經路燈照射而從門縫裡透灑在地板上拉長的大陰影。「啊……」季惜楓咿咿呀呀地搗著嘴,深怕自己的驚呼傳出去,然後腿軟地爬回床單裡,只盼那陰影快快離去。 誰知接著傳進來的卻是扒門的聲響,彷彿有人急著想進來,所以試圖想用指甲把門劃破.那刺耳悚然的聲音為此刻又增添了幾分鬼魁氣氛。

  「不怕……不……怕……」壓抑的嗚咽從打顫的牙關逸出,季惜楓拚命自我安慰,然因嚇壞而流淌的淚水早已潤濕了她的雙頰。所幸扒門聲僅維持了幾分鐘,季惜楓屏息專心聽著外面的動靜。 一分鐘,二分鐘,五分鐘… 外面依舊一片平靜。對方大概真的放棄了。她想。

  雖然怕得要死,季惜楓仍悄悄溜下床,抱著和所有恐怖片中的主角的心態一樣,忍不住想偷偷確定對方是否已經離去,好讓自己安心。 她手握隨地拾起的拖鞋,心想萬一要是遇到了什麼狀況可拿來當武器,然後隱在門後進行她的勘察大任。 匡噠——猝然被外力所撞開,季惜楓無暇閃避,竟慘遭波及而仰躺在地。 「哇啊……」凌厲的尖叫迅即劃破了靜寂的夜色。 緊接著撲面跳上來的黑色球體,更是讓她把音量開拔到最高峰。

  「嘩——救命呀——」季惜楓叫喊都來不及了,根本無心細觀外侵物,只覺得它的觸感毛絨絨的很噁心,她真恨不得能馬上生出五隻手和六隻腳來幫忙驅趕。「不要過來走開走開——」

  「該該孩……」外侵物不敵她的來勢洶洶,當場旋身飛摔了出去,跟著發出幾聲淒慘的悲鳴。季惜楓一出擊便得分,但是她並沒時間慶祝,忙乘機又翻又躍地逃到最遠方,隔著大床瞪向屋隅的那團黑影。「誰?」 「嗚…」對方背著她甩甩摔昏的頭顱,然後好不哀戚又慢慢地轉過二粒含著水光的彈珠大眼回視。 「布——雷——克?」怎麼會是它呢?這麼說剛剛門外的那些怪聲是因為它想進來,所以才……

  她心疼地抱起嗚嗚低哭的狗兒,憐借地又摸又撫。「噢,你是不是被媽咪不小心關到房外去啦?你被媽咪打疼了對不對?對不起啦,因為你嚇到媽咪了嘛」屋外跟著傳來某戶鄰居的抗議吼聲——「誰家三更半夜不睡覺,在那邊鬼叫個什麼呀?」

  「噓」季惜楓不好意思地和佈雷克吐舌對望。 正要關門上床補眠,門外刷地又衝進來一道陰影,駭得季措楓再次尖叫。「哇呀!」 待她看清楚來者是冷滸時,她又不禁噤聲——因為他又是一絲不掛地站在她眼前.下面甚至還光著大赤腳,全身上下唯一的裝飾可能就是他手裡握著那根鋁制棒球棍。

  「怎麼啦?」這句話儼然已成為他倆每次碰面時的首句問候語,而他急巴巴的深沈嗓音在寧謐的子夜裡顯得愈益低回。「你……你……怎麼又沒穿衣服?」如果不是季惜楓太詫愕又太羞澀,便會注意到他面容露出前未有的驚慌。 「汪!」被她高舉擋在前面的佈雷克,開心地搖著尾巴向主人打招呼。

  「我以為你出事了嘛。」冷滸拉過床單圍住重要部位,這之間他始終警覺地拿著球棒打量四周,探頭看看窗外,確定一切沒有異狀,才又把窗戶關好鎖上。 這麼說,他是一聽到她的叫聲,衣服來不及穿就跑來嘍?季惜楓忽覺心裡甜滋滋的,宛如剛吞了一瓶蜂蜜。

  「莫非,你在家都光著身子啊?」倘若如此,她明天就去買個望遠鏡……嘿嘿……

  「我只是睡覺時不喜歡受束縛。」他又不是暴露狂,況且裸睡在國外是件很平常的事。

  「這倒是挺符合你的作風。」季惜楓嘴裡咕噥。 看來這望遠鏡還是可以……呃,討厭,她怎會有這種下流的想法? 「奇怪,我為何感到你好像很高興樣子?」君子不打誑語,冷滸實話實說。

  「我哪有!」熱騰騰的血氣霎時往上衝,季惜楓否認得太快,反而凸顯出她的心虛,她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怎麼進來的?」睡前她還特別檢查過門窗呢。

  「我從二樓陽台那兒的窗戶爬進來的。」他那時人正睡在二樓的主臥室裡,一聽到聲音便立即就近搶來救駕。可現在冷靜想想,他們兩家的二樓陽台雖是面對面,但陽台與陽台之間仍有段距離,一個不好,仍是會把人摔得頭破血流的,而她不過是他的鄰居,又不是他的什麼人,他真不曉得自己當時幹麼這麼為她拚命為她忙。「喔……」每每都愛胡思亂想的腦門,霎時出現他光著身子爬上爬下的危險情景,她不禁紅了臉,連忙揮揮手,趕走這些教人噴鼻血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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