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軟的不成,刁名豪就換點硬的來試試。
「哦——原來你是不敢來呀。」他挑釁地霸佔她的桌沿。
季襄雪笑逐顏開地瞅著他。「大哥,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隨便用個激將法就想叫我去?」
「既然你軟硬都不吃,那我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博你歡心?」遇到這麼難搞的女人,刁名豪乾脆直接用問的還比較快。
「你跪下來求我,我或許一時高興就不小心答應了也說不定。」
依他那種看似溫和、凡事都掛著一副好商量的儒雅笑靨裡,其實骨子卻硬得可以拿去打鐵的剛毅個性,季襄雪早料到他是不會輕言屈膝的;所以她的這個要求純屬故意刁難,隨便講講,也沒真想要他這麼做。
不過事情總有出人意外之時。
「好!」將在謀,不在勇。
刁名豪居然說跪就跪,並誇張地張開雙手,假作卑微地懇求著。「求求你跟我一起去玩吧!」
「嗟!」又不是在求婚,幹麼擺出那樣的姿勢?季襄雪翻了個白眼。
嗄……等等,她什麼不想,幹麼偏偏想到……呃……求……求婚呢?何況他已經被她三振出局了,她為何還……
難道她一開始就是喜歡他的,否則她何必不去測驗別人,偏偏要特別測驗他?而且在這些天自己不是一直也在期盼他的到臨嗎?
承認吧,像他這麼有耐心又溫文儒雅的好男人已經不多了,現在不把握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嘍……
「好!」在季襄雪會意之前,她已經聽到自己這麼回答他了。為了不失女性的矜持,她刻意附加一句。「瞧你這麼苦苦『求』我的分上,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
她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罷矣,罷矣,宰相肚裡能撐船,就給她一點面子吧!反正他又不痛不癢的,更不會因此少了鼻子少了嘴。
「謝謝女王賞臉,小的感激不盡。」刁名豪急忙謝主隆恩。
他抬頭挺胸,宛如歐洲紳士名流似地勾起胳臂,等著迎接伊人的柔荑。「走吧,你的同學都已經在外面等了。」
結果迎面拋來的卻是一疊極厚重的原文書籍。
「幫我把這些東西先收拾收拾。」季襄雪指著堆在桌上、地上和床上的各種教材和雜誌,顯然這幾天的缺席,她生活過得還是很充實。
然後她屁股一扭,便自顧自地出去了。
「這……噢。」刁名豪見狀不禁咋舌。
她還真當他是她的書僮耶。
心裡嘀咕歸嘀咕,他還是乖乖把東西一一歸位。
刁名豪走出房門時,已經是十五分鐘以後的事,因為她要他收拾的東西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多很多。
「人呢?」季襄雪劈頭就是一頓不高興。
要她站在冷風裡等他是一樁,這放眼望去連個鬼影也沒瞧見又是另一樁,更遑論她那票什麼同學不同學。
「他們先到市區等我們了。」刁名豪諂媚地微笑。
「哦?」看來他是有預謀的。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季襄雪就不信治不了他。「那……車呢?」
放眼再望去,她只看到那輛牧場用來載貨的卡車,而那個「貨」指的正是牧場內養的動物。
「我話先講在前頭,你若是要我走路,我可是會翻臉的喔。」她說。
「這不就是?」刁名豪走近那輛卡車,很紳士地打開車門。
「你不會是要我坐……這個?」兩彎柳葉般的翠眉已經往上挑了。
「嘿,你別小看它喔,它連牛呀馬的都載得動哩。」刁名豪拍拍沾滿污泥的車身,為勞苦功高的卡車打抱不平。
「你……」廢話,它本來就是拿來載牛呀馬的,這不用他的特別解釋,她當然也知道它連它們都載得動啊!
不能氣,不能氣,氣了會有皺紋,氣了就中他的計……
季襄雪揉揉眉心,不斷地叮嚀自己。
總算說服自己上了車,她卻讓車內頻頻襲來的牛糞馬尿羊屎味攪得直反胃。
「老天,這是什麼臭味?」她捏著鼻子,受不了地問。
「什麼『什麼臭味』?」刁名豪用力嗅了嗅,早已習慣那股騷氣的呼吸器官只辨別出青青草地的芬芳。
「你是幾百年沒洗澡啦?」季襄雪啐道。
「這……讓我想想。」
「嗄……」他居然要用到手指來算?!季襄雪立刻跳坐到最遠的那一端。
「大概五……」刁名豪沉吟後,伸出所有的手指頭。
「什麼?!你已經五天沒洗澡還敢坐在我旁邊?」季襄雪失聲大叫。
若非眼前只有這輛破爛的交通工具,牧場又規定學生不能開車,偏偏從這裡走到宿舍還有一大段距離,不然的話她早就跳車抗議了,說什麼也不會繼續留在這兒忍受這種罪。
「誰說我五天沒洗澡的?」刁名豪反詰。
「你剛剛明明就……」
「我哪有?是你沒把我的話聽完,人家我要說的是五小時。」刁名豪擺明了是要逗她。
「你……」千萬千萬不能氣,氣了就會有皺紋……哼,說什麼要向她道歉,季襄雪覺得他此趟邀她出來,根本是存心想氣她!
她再度揉揉眉心,發誓下回再也不坐他的車了,也不會上他的當。
刁名豪卻以為她仍在嫌棄車裡的空氣,雖說好了這次是前來求和的,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揶揄她幾句。「那麼怕髒還敢當獸醫?」
「政府有規定當獸醫就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嗎?法律有規定當獸醫就不能愛乾淨嗎?」季襄雪來勢洶洶地斥駁。
「你反應別那麼激烈好嗎?」如果哪天有人告訴刁名豪,像她這種擁有洋娃娃般又長又髻又密睫毛的女孩,通常都非常的「恰」,他絕對不會反駁,因為他在她身上已經得到相當深的體驗和——教訓。
「有嗎?我有嗎?我看是你神經太過敏吧。」他越是想惹惱她,她就偏笑給他看,只是她再怎麼掩飾,她的反應看起來的確是過度了些。
「是嗎?難不成是我神經太過敏嗎?」刁名豪老愛學她的口氣來戲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