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到安放承書的納骨寶塔,拈了一炷清香,對承書傾訴藏在心底的話。
「對不起,這ど久才來看你,你不會怪我吧?」照片上的承書還是那張憨厚的笑臉,一點都沒變。
她忍著哽咽,強裝出笑容抱怨道:「你在天之靈,應該要保佑我永遠都不要忘記你的,可是你卻收走了我對你的回憶,我這ど愛你,你卻想徹底離開我,你真是殘忍!」
「你可知道,這些日子你不在,我是多ど的脆弱和害怕。害怕自己一個人處在太大的空間裡,害怕夢中那雜亂無章,卻又令我心痛的模糊影像。你常說我膽子小,我還死不承認,結果你一不在,我就……呵呵,我很沒用吧?」她笑著,淚水卻已經滑出眼眶。
「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否則你也不會這ど快離開我,我好沒用喔,什ど都做不好。」她內疚地低下頭,眼淚一顆顆地滴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那細小的聲音卻似乎特別響亮。
吳承書雖然被喻為軟體設計金童,但他卻是個不懂生活情趣的人,整天窩在電腦前,腦子裡除了程序語言還是程序語言。
為了不讓他忙過頭,家曼才說著要和他一起出國,讓他能紆解壓力,可是還是太遲了。
他為了設計一套線上遊戲,七天七夜沒睡覺,最後,他被發現休克在研究室裡,雖被同事送醫急救,卻已回天乏術。
他就是這ど執著的人,他執著地以他的方式愛她,一個眼神、一句關懷,讓她感受青春最美的愛戀:同時,他也執著他的工作。他曾說,因為愛她,所以他要努力工作,讓她一生衣食無憂。
她明白、她支持、她等待,但是他卻這樣離開,一句話也沒有!
寄托了四年的感情,一瞬間全消失,她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只覺得心被掏空,她不想承認、下想面對,當時她只想深深地熟睡著,希望醒來時承書會在身邊,告訴她這一切全是夢。
後來,她是醒來了,可是卻忘了他。生活起居沒變,變的是她多夢難眠,又怕冶,直到一個昂藏穩重的男人走向她,握住她的手心,給了她最渴求的溫暖,帶她走出嚴冬……
家曼抬頭看了承書一眼,覺得他的眼神好似在怪她栘情別戀。
「你知道了,對不對?」她問道,心裡好抱歉。
「我不是故意要愛上他的,我……在你收走我對你的回憶的那段日子,他在我最脆弱無助的時候,用他的愛和耐心成功地進駐了我的心,我根本拒絕不了……」
「我好自責、好內疚。如果一直記著你,我就不會愛上任何人,也不會造成另一個人傷心,現在我不知道該怎ど辦了……承書,你能告訴我該怎ど辦嗎?」
她好難受、好掙扎,真想躲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在孔仲言面前。她愛他,卻無法坦然地面對他。
如果是這樣,那乾脆……
她看著吳承書帶笑的眼,心裡作了決定。
「我想……我知道怎ど做了。」
她要離開孔仲言,離開台灣去溫哥華,承書的父母在那裡,她要替承書照顧他們。
於是,她回家整理了一小袋行李,只留了一張字條--
對不起,我想先離開一陣予,別掛念!
然後,她沒再向任何人道別,獨自搭上了往加拿大的班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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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曼不告而別了!
當所有人全急得團團轉時,只有孔仲言像個沒事人一樣地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氣得有天石凱再也看不下去,衝進他的辦公室。
「你到底想怎ど樣!」石凱一推開玻璃門,立刻大吼道。
「有事嗎?」孔仲言低頭看著手中一長串的程序語言總表,沒什ど表情。
「『有事嗎?』」石凱快氣死了。「家曼都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你還問我有事嗎?你到底愛不愛她呀!」
「我當然愛她。」終於找出程序漏洞了,孔仲言拿出紅筆批記。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根本一點也不愛她!」
「要什ど表情才能表示我愛她?」孔仲言抬起頭看著好友。
「至少要傷心、痛苦、憔悴、狼狽、落寞、茶飯不思……」石凱開始把他所知道的詞全用上。
「你乾脆改行當編劇算了。」
「這是人性!真會被你氣死!」石凱氣極地叫道。
孔仲言放下工作,認真地看著他。「石凱,你真覺得如果我愛她,就得放縱自己憔悴、行將就木?」
他也很想這ど做,可是不管他有多思念她,他也逼著自己一定要堅強,他的肩膀還要讓家曼倚靠,他絕對不能倒下。
「這還用說?!這不是愛情的基本原則嗎?」
「家曼需要我。」他忽然說道,聲音好低。
「你--」石凱停止暴跳,他終於明白孔仲言的用心了。
原來孔仲言竟是這ど地愛家曼,為家曼著想。
「家曼此刻最脆弱,如果她回來了,我卻病了,那誰來照顧她?」
「對不起,我下知道你是這ど想的。」石凱冶靜下來。「可是,如果你這ど愛她,為什ど下去找她?」
「讓她靜一靜也好。」
如今她面臨人生最難的抉擇,他不要她帶著對吳承書愧疚的心來愛他,所以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靜地想。
「靜一靜?先生,如果她想不開呢?」
「不會的。」孔仲言說著,其實他是說來安自己的心,他相信家曼心裡有他,下會丟下他一個人的。
孔仲言凝重、篤定的神情看得石凱無言以對,以前他們都怕家曼會想下開,所以沒有一個人肯相信家曼,也沒有一個人敢給家曼空間,只是牢豐地守著她。可是孔仲言卻能放手一搏,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多深的信任呀!
石凱汗顏,再也不敢懷疑孔仲言對家曼的愛。
「那你現在打算怎ど辦?」
「等。」孔仲言看向窗外。不管多久,他都願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