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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 黑夜

第 17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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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很好,只除了藍藍的天空有點刺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好討厭藍色的天、藍色的海,只要是藍色她就很討厭。

  豹子他們知道她要來台灣時非常反對,可是她說什麼也想到鉅世上班,這種錢多事少的工作,真的很難再找到第二個。於是她"包袱款款",不顧眾人的反對,獨自一人飛過半個地球,來到這個看地圖也很難找到的祖國。

  既然天氣這麼好,她決定到淡水去一趟。

  她搭了紅線捷運,經過水筆仔叢生的紅樹林,來到終點站淡水。

  她啊,很討厭藍色的海,可是又愛去海邊:很討厭藍色的天空,又愛朝著無際無邊的藍發呆。沒有去看海的日子,她就搭捷運到淡水,舒解自己的恐藍依賴症,這實在是一個矛盾的病。

  淡水的下午,天空和水呈現漸層的藍和紫色,霧濛濛的,美得很詩意。

  因為不是假日,所以人潮不多,在河岸有一家可以喝飲料的咖啡廳也叫做淡水,她常常到那裡,坐一個下午,發一下午的呆。

  今天應該也不例外吧?

  她點了一壺水果茶,還沒喝上一口,就聽到有一個人喊她的名宇。

  "娃娃?"

  他的神情有一種壓抑的激動,他有一雙她恐藍依賴症的眼,他是個外國人?

  "嗨!"她用英文跟他打招呼。"午安。"

  他看起來像是受到很大的打擊一樣,蒼白的臉好像快昏刨了。

  "你要不要坐下來?你看起來情況不太妙耶?"

  他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坐在她的對面,侍者過來問他要什麼,他點了一杯咖啡。

  "你怎麼會來?"他用中文問她。

  "天氣很好,我就來了。"她笑。

  "我……我是指,你怎麼會來台灣?"

  "我來工作。"

  "是嗎?"

  "你剛才叫我的名字,你是不是認識我?"

  "嗯。"他點點頭。"娃娃,你忘了我是誰了嗎?"

  "你是誰?"她還是笑。

  "我以前曾經住在南非,跟你一樣。"他澀澀地說:"斐京華僑公學,我在那裡念過書。"

  "真的?我們做過同學?"

  "我坐過你旁邊。"

  "真的?沒有道理我會忘記長得這麼漂亮的人嘛!"

  "你的茶要冷了。"他提醒她。

  "喔。"她端起茶杯喝茶,感覺心跳有點急。她以為自己對帥哥免疫了,總裁帥得一場糊塗,她卻絲毫不受影響,沒希望告訴過她,漂亮又不能當飯吃,漂亮的男生注定傷女孩子的心。

  "你為什麼要一直看著我?"

  "喔,對不起。"他有點不情願的將視線轉開。"請原諒我的失態。"

  "沒關係,我不介意。"

  "我請你吃蛋糕。"他指menu。

  "不好意思給你請。"李娃兒的個性一向都是先天下之A而A,沒有便宜不佔的,可是眼前的帥哥,主動說要請她,她卻不忍心,不曉得自己哪根筋不對了?

  "以前我常常給你請,現在我總算可以請你了,不要拒絕我好嗎?"

  他的語氣有一點懇求的味道,彷彿請她真的很重要,所以她點了一份最便宜的蛋糕,當然這也不符合她的本性,可是她就是這麼做了。

  "你可以告訴我你叫做什麼名字嗎?真抱歉,我連你的名字也忘了。"她很不好意思地說,彷彿忘了他的名字是一件很可惡的事。

  見他沒有回答,她連忙又說:

  "我發誓不是故意的,可能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你介意再告訴我一次嗎?"

  "晴人。"他說。

  "你說什麼?"

  "我叫晴人。"

  "厚!你吃我豆腐!"

  "我沒有。"

  "我還梁家輝咧!哪有人說自己叫情人的。"

  "我的晴是晴天的晴,人類的人。"

  "喔,晴人喔。"她為自己誤會他感到羞傀。她到底是怎麼搞的?面對一個陌生的舊識,就失去了平日的伶牙俐嘴,這絕不是她李娃兒一生中最佳的表現,她日後鐵定要為今日的失態感到羞愧萬分!

  "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

  "不……"她尷尬地笑。"或許有一點啦,不過,你的名宇還真特別。"

  "我姓薄。"他又說。

  "薄?"她楞了一下。"是很薄的薄嗎?"

  他點頭。

  "有人姓薄啊?"她自己問自己,突然想到有個新聞男主播姓薄,的確有薄姓的,可是薄?"那你的全名不就是薄晴人?"

  "是。"

  "哪有爸媽會給兒子取這樣的名字啊?"

  "我媽媽取的。"

  "你媽媽是不是給你爸爸拋棄了呀?"

  話才脫口而出她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李娃兒你這死白癡,你今天究竟吃錯什麼藥,哪壺不開你提哪壺啊?

  "可以這樣說,但我爸爸不是故意的,他是出車禍死掉的。"

  "喔。"真的很難再說什麼,因為很怕再說錯什麼。"所以你媽媽才幫你取名薄晴人?"

  "嗯,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

  李娃兒聽得出來他的無奈,很想安慰他,又想不出好聽的話來。

  "你可以多告訴我一些華僑公學裡的事嗎?我最後一年轉學了,沒有讀完它。"

  "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像醜小鴨一樣,離開以後突然變天鵝啊?"

  "並沒有。"

  "你是說你小時候就這麼好看,然後一路帥到底嘍?"

  "我沒這樣想,可是,由小到大,我的外表確然變化不大。"

  "可是,沒有理由你這麼搶眼我卻一點印象也沒有啊!"

  "如果一個人存心要忘記一個人,或許這是有可能發生的事。"

  他的語氣很艱澀,臉色也有點蒼白,還是他原本就白?那幾乎透明的膚質下微可窺見的淡青色血脈令她有一種懷念的感覺,似乎她在很小的時候,也曾如此近乎著迷地看過。

  "我才不會!"她有點怒意,她是這樣健忘的人嗎?"我告訴你,我在華僑公學時可是率有一個兩千人以上組織的頭兒耶,每一個組織成員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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