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不望他的眼,官幔語顫抖的嗓音卻洩漏了她內心的恐慌,「你……你躺好,我來幫你。」
含疑鳳眸在她頭頂轉了一圈。
「這傷……很疼吧?」比起她當初咬他的那一口,這道給子彈射出來的傷口,恐怕痛上一百倍不止!
向來聒噪的薄唇緊閉如蚌殼。
「這傷……一定會很快癒合吧?」顫抖到難以辨認的聲音。薄唇不語,眼神亮得嘖火。
「雷昊,這傷……」察覺他不尋常的沉默,官幔語方抬眼便與他抓賊似的視線相交——
雷昊扯掉她手中沾滿血跡的毛巾,強制地拉近她,毫不在乎這樣的舉動是否會讓傷口裂得更厲害。
「幔幔,如果今天我挨了這槍死掉,你就可以得到自由……但你仍然關心我耶!你說,這又是為什麼?」
在飛往紐約的飛機上,她已經用過一次超爛的借口了,如今她還有什麼理由搪塞他?她明明也是喜歡他的,不是嗎?
官幔語閉了閉眼,好氣他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子彈是打在他身上呀,他不痛得呼天搶地,居然還有心情和她抬槓!?他這樣,顯得她的擔心好多餘!
「幔幔?」
她緩緩睜開了眼,別有玄機的說:「你死了,哪來的自由?」他若死了,一顆芳心還能為誰而跳?心都讓他牢牢囚著了,肉體的自由不要也罷呵!
「哇哇哇——」雷昊沒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忙不迭哀叫著:「幔幔,你好狠的心!我都落難到這種地步了,你還不肯說些甜言蜜語哄我開心!我看哪,我真的是等到死都等不到你說愛我了。」「你!」她為之氣結!
什麼跟什麼嘛!因為他受傷,她擔心得哭紅雙眼、神經緊繃,他倒好了,一句又一句不正經的渾話,傷口不夠疼是吧?她很樂意補他兩槍!
「是你說的,挨了一槍而已,死不了人的。」嘴上雖負氣地拿他的話堵他,可是當她眼角掃到他血流如注的傷口時,仍是超級不爭氣的頻往外頭瞧,心想皮卡·裘怎麼還不回來?
「唉!幔幔,你好不浪漫!」他歎,俊眉悄悄扭成兩條不規則的毛毛蟲,顯示主人其實正在忍耐極大的痛楚。
他只是……只是不想讓她哭!
「不過,」雷昊補充道:「如果老天無眼,我真的不幸英年早逝,幔幔,你可千萬記得,不要太快移情別戀,好歹追思我個三五年,好不好?」
背轉過身清洗毛巾的嬌軀一僵,紅通通的大眼兒又湧出一波淚潮。停了好久,官幔語才逼退咽喉的哭意,嘴硬的回道:「你少臭美,假使你死了,我一定會馬上忘記你!」
「真的嗎?」那他要認真考慮一下。
「真的!」她加重語氣道:「而且我還會趕回你家,把你苦心研究的炸彈統統銷毀,省得危害到人類的安危!」
喔,致命傷!提到他的寶貝炸彈,雷昊就沒轍了。
「幔幔,你好毒!」噘嘴,好像很不情願的說:「好啦,我投降,我不死了,你不要把我的炸彈丟掉啦!」
第八章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雷昊這只引爆威力獨步全球的害人精不想死,閻羅王自然是不敢收。
老巫醫替他取出子彈、縫合傷口後,經過了三五天的調養休息,惡痞男人再度生龍活虎,又開始興風作浪了起來。
鏘鏘鏘!將腳邊散放的一堆玻璃試管、金屬零件當作敲擊樂器,他順手撿了塊碎花抹布纏在額頭上,瘋狂地搖擺著頭顱與身體,假裝自己是最Hot的樂團主唱。
官幔語從廚房一聽到聲響,十萬火急地抄起手槍趕出來,以為有人穿越地雷區要對雷昊不利。
「你——」
傻眼。
他……他在幹嘛呀!?
啼笑皆非地白了他一眼,她的眼光從他陶醉的表情,挪移到那片仍包著紗布的傷處,心中一顆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會鬧會玩,表示他的傷口好多了。
「幔幔,來,快來加入我的樂團。」揚起右手招喚她,雷昊施恩似的踢了兩根試管分與她,興致勃勃他打算嘗試二重奏。
「不了,既然你不忙,我先幫你換藥吧!」口氣好無奈。
「哦。」
他乖乖的放下玩具。
「咦?」官幔語捧起藥箱走近他,看清楚他頭上圍的東西時,臉色丕變。「雷昊!你怎麼可以拿抹布來當頭巾?很骯髒耶!」
不等他辯駁,她一個箭步上前,如臨大敵地解下那塊抹布,看了看他的額頭,又咚咚咚的跑下階梯,打開灑水器,取來一盆清水。
擰濕手帕,她跪坐在他身前,很慎重的再看看他,說:「太骯髒了!你實在太骯髒了!」
說著說著,手帕便覆上他的臉,用力搓揉。
「哎喲——雷昊痛呼。要殺人啊!這麼用力?暗紉幌呂玻 ?br />
他奪走手帕,輕瞥上頭潔白一如冬雪的痕跡,解釋著說: 「幔幔,那塊抹布沒用過,我的臉很乾淨,OK?」
官幔語沉思半晌,非常不以為然的回他:「乾淨只是表象,細菌是看不見的。」
哇哩咧……凝睇她固執的小臉蛋,想必是沒得討價還價了。
認命的把手帕交還給她,官幔語用力的程度,幾乎擦掉他的一層皮。
嗚嗚,早知道不玩了!他的幔幔平日看起來像是傳統的東方女性,溫馴可人,不輕易動怒、不隨便發表意見,可是對於某些事,她有她堅持的一面,絕對貫徹到底。
柔中帶剛,這就是她——雷昊心之所戀的她。
「皮卡·裘早上來找你做什麼?」擦完他的臉,官慢語一邊幫他換藥,一邊問。
「他說那天我闖入游擊隊營區的舉動,讓那些土匪頭子很不爽,他們派出了一批土兵搜查我的下落,他要我小心,並且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最好趕快動手。」
「你的傷勢未癒,怎麼能展開行動?」這麼多天以來,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夜裡總是要醒來好幾遍,確定他的傷口沒有惡化,才敢稍稍放心的閩眼,小睡幾分鐘。
「拖得越久,越難達成任務。」挑開她的髮髻,十指穿梭在那絲滑如緞的秀髮當中,雷昊的眼底有著難以掩飾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