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他聳肩,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他不瞭解她的家庭出了什麼問題,但是她無止盡的打工,以及勤儉的生活方式已經告知他太多,有關她經濟上的不寬裕。
小憂是個極其敏感的孩子,她不要別人同情她的處境,更不要別人施捨她什麼。
她要的很簡單——只是朋友與朋友之間的公平對待。
司徒靖是不擅長用言語表達沒錯,可那並不代表他沒有用心在觀察她。
「喔。」她有片刻的沉默。「記得叫機車行的人開張收據給我。」
「嗯。」這叫他如何不去保護她、寵愛她?她堅強得令人無法不心疼。
將車子駛進山下狹窄的巷弄中,他柔柔的問:「你幾點下課?我叫人來修車後,順便去接你吃午餐。」
「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了?」她非常不習慣依賴他人的感覺。
「不麻煩。」司徒靖扯出她最貪戀的笑容。「我一個人也無聊,你肯陪我,我會很高興的。」
「你沒騙我?」她又呆了。
「嗯。」
「那太好了!」小憂好大聲的叫著、笑著。
好棒喔!一起去吃飯,就像是情侶在約會!
她甜蜜的幻想著,快樂的肢體語言也感染了司徒靖,使他一路上都掛著和煦的笑容。
「好,今天的課程到此為止,下課了。」滿頭白髮的老教授緩慢地走出教室,年老昏花的腦袋一直都搞不懂,為什麼每個禮拜的這堂課,學生就多得塞爆全校最大的教室,其中又以男學生居大多數?
怪哉怪哉!
待老教授的身影一消失在長廊盡頭,男生們便迫不及待地往講桌前的第一個位置蜂擁而上。
「吳憂同學……」
「小憂……」
成群結隊的雄性蒼蠅,全都環繞在他們心目中的小公主身邊。
「對不起,讓讓。」彎腰繫緊鞋帶,她將屬於自己的東西收進背包裡,其餘雜物,例如一拖拉庫的情書和禮物,她統統裝作沒看見。
「吳憂同學,我是籃球社的江澤敏,可以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的聯歡晚會嗎?」
「哈羅,小憂學妹,我是四二甲的阿鴻,你要不要一起去墾丁系游?」
「小憂……」
每一句的呼喚聲,皆代表著一顆為卿癡狂的少男心。
小憂嬌美的容顏,從她一踏進這個校園起,就造成空前絕後的轟動。
多少男同學為了她,不惜加修她選擇的課程,並且整學年風雨無阻的到班上課……可惜啊可惜,她總是來匆匆、又去匆匆。
快步殺出重圍,將可怕的求愛隊伍拋在後頭,她頻頻左右張望,總算瞧見了司徒靖的車。
火燒屁股似的衝上去,小憂急吼道:「快快快,快開車!」
「嗯。」坐在駕駛座的男人聽她氣喘吁吁的口氣,像是背後有什麼妖魔鬼怪在追趕,於是聽從的趕緊開車上路。
直到車子停在某個路口的紅綠燈前,他轉頭想問她中午要吃什麼,卻在接觸到她脫掉米老鼠面具的臉蛋後,剎那間整個人化為一座石雕——「你……你你……」她……她她……好美!
小小的瓜子臉上,彎彎的柳葉眉配上一雙翦水秋瞳,自然散發柔媚的風情;挺俏的鼻子如玉雕,紅潤的雙唇飽滿得讓人想一親芳澤……「你……長得好像芭比娃娃!」胸口緊憋著一股氣,孟浪的話語不由得迸出口,司徒靖這才曉得,原來自己剛才震懾到忘記呼吸。
她的美,輕易的讓他失了心、掉了魂!
小憂愣住,赫然想起,他是頭一回看到她的真面目。
「呃……謝謝。」白皙臉蛋泛起薄薄的紅暈。
學校同學的讚美她聽多了,但不曾有誰的誇獎,能讓她覺得驕傲。他……真的喜歡她的長相嗎?
「水晶雕琢出來的芭比娃娃……」司徒靖低喃著,內心所受到的衝擊久久未能平復。
怎麼可能?這樣無瑕的天仙美人,怎麼可能會是個活生生的人?
他懷疑、他讚歎、他震驚到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司徒靖癡望著她羞澀的嬌態,「浩呆」這號表情,首度蒞臨在他千篇一律的平板俊容上。
叭叭!叭叭!後方傳來急促的喇叭聲,打斷了車內暗湧的情愫,他趕緊發動車子。
「小憂——」
「司徒大哥——」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嘴。
相視一笑,司徒靖率先從迷亂中回神,「咳!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的……漂亮。」
「自個兒看慣了,倒沒有太大的感覺。」
「是嗎?」他發出嚴重質疑。
這麼精緻典雅的臉蛋,別說是看個十年、八年了,就算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一輩子,大概也沒有人會厭倦。
「嚇到你了?」小憂怯怯然的問。
「有一點。」他老實回答。難怪她要戴著面具上班了,依這張傾國傾城的姣好臉蛋來看,她不做些防範措施,多得是不肖顧客會趁機吃豆腐吧?
「吁。」她將臉蛋正面轉向他,有絲感慨的說:「我也不喜歡這樣,太引人注目的結果,往往只招來他人的覬覦,真心的朋友卻沒半個吶!」
女人嫉妒她、男人渴望她,過度的美貌讓她失去了很多正常交朋友的機會,這不能不說是一種生命中的遺憾啊!
「傻丫頭!」他揉揉她的發,聽出她口氣中的落寞。
的確,醜陋令人厭惡,可她超乎一般人想像的極致美麗,又何嘗不是讓普遍大眾難以接受,甚至沒來由的排擠?
「司徒大哥。」小憂忽然揚起眉睫輕笑。
「嗯?」他的心漏跳一拍。
「不說這個了,你早晚會看習慣,對吧?」嘿嘿,最好是看慣她這張絕色美顏之後,對別的女人再也不屑一顧。
「我的心臟一向強壯。」司徒靖試著幽默。
「呵呵。」她大笑,完美的五官更加璀璨發亮。
第三章
「司徒大哥,你不是一直都住在上海嗎?為什麼我覺得你好像對台北很熟悉耶!」小憂歪著頭納悶的問。中午用餐時間,到處都擠滿了從辦公大樓出來用餐的上班族,司徒靖開車在東區繞了一圈,毫不考慮地選擇了一家令人望之生畏的高級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