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孫媳婦和你鬧意見了?」
汪孝德沒答話,他那個不肖女如果只是和他鬧鬧意見,而不是鬧離家就好嘍!
「那就是了?」辜爺爺以為他的沉默是不敢言明。「親家你放心,辜家以孝傳家,如果真是孫媳婦對你不敬,我自然會用家法伺候。」
「什麼家法?」
「辜家有一條祖傳的鞭子,專打不孝子孫的。」
「不用了。」汪孝德揮揮手,還算有良心地說道。
雖然事情是因為杜舒庭的多嘴才會惹出來的,可是她也負起責任,把辜汪兩家的面子保住了,算是將功贖罪了。
「辜家有辜家的規矩,我會讓心寧回去向你認錯的。」
見老太爺堅持,汪孝德反而尷尬了。
他灌了一口茶道:「我女兒本來就沒大沒小的,不要緊的,過幾天就好了。如果沒什麼事,我得下山了,下次再聊。老丁呀,推老太爺進屋了,老太爺,再見了。」
汪孝德再一次急急離開,但在辜爺爺看來,他根本就是倉促逃離。
看著汪孝德的背影,就知道他一定隱瞞著什麼。
回到房裡,辜爺爺愈想愈不對,汪孝德在商界出了名的疼女兒,怎麼聽他要鞭打心寧,卻一點心疼的表情也沒有?
他叫來老丁。
「老丁,這些年我待你如何?」
「老太爺待老丁自然是恩重如山。」
「那你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沒有。」
聞言,辜爺爺突然大發雷霆。
「你是看我老了、病了,所以腦袋也糊塗了?」罵完,他急急地喘著氣,一口氣就快提不上來似的,嚇死老丁了。
「老太爺,老丁不敢,您千萬別動氣,小心您的身體呀!」老丁驚恐地連忙跪下。
「那還下老實說,那兩個年輕人和親家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他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久,於是他源源本本地將辜京徹為何要結婚,和杜舒庭是替代新娘的事情說了出來。
「造孽、真是造孽呀!為了我這把老骨頭,去壞了無辜人的一生幸福,真是造孽呀……咳咳……」辜爺爺激動的自責著。
丁叔連忙順著他的胸口。
「老太爺,您先別難過。我相信,雖然太太只是臨時的假新娘,可是您看先生和太太常常手牽手逛花園看風景的恩愛模樣,就知道他們已經培養出感情了。」
唉∼∼也對啦!
孫子的個性他很清楚,如果他不是愛上了這個假新娘,他根本不可能天天趕回來陪她去散步。
「沮女孩叫什麼名呀?」
「杜舒庭。」
「唉∼∼這段日子也真難為她了。」
他歎了一口氣,似乎比較能接受事情真相了,反正,他的希望,就是孫子,甚至子子孫孫都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既然他們兩個這麼相愛,那他也不想去計較,他們結婚時的最初動機是什麼了。
「老丁呀,今天這事兒,誰也別說,如果他們兩個真的相愛,就由他們去吧。」辜爺爺彷彿累了似地往後靠著椅背,兩眼已經快閉上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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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然不知已經東窗事發的兩個人,仍是每到黃昏時分就推著爺爺,散步在花園的小徑上。晴天就看著美麗的橙色夕陽,陰雨天,就欣賞著山腰千變萬化的煙嵐裊裊。
恩愛的小倆口,一點也不覺得爺爺是顆大電燈泡,反而覺得爺爺是挖掘秘密的寶庫。
辜京徹喜歡聽爺爺說著以前在商場上是如何戰勝對手的傳奇經歷,而杜舒庭則是愛聽辜京徹小時的糗事,辜京徹無可奈何,他想讓爺爺不說,可是一見爺爺臉上全是重拾往日回憶的笑容,他就覺得犧牲這點形象非常值得。
辜京徹實在愛極了這種居家的幸福味道,每每看著隨時都能把爺爺逗笑的舒庭,他對她的愛就與日俱增,他明白,沒有舒庭就沒有眼前的幸福。
可是幸福的日子過不到幾天,就被一道噩耗給打散了——
這天,爺爺突然昏了過去,辜宅裡頓時一片慌亂。
由於辜宅只有基本的急救醫療設備,所以辜京徹連忙將爺爺送往大醫院急救。
辜京徹和杜舒庭滿是憂心地守在急診室外,一步也不敢離開。
爺爺回台灣這麼久,因為藥物的控制,再加上保持心情愉悅,從來沒發過病,怎麼今天會突然毫無預警地昏過去?
辜京徹坐不住地來回踏步,心底的焦急完全瓦解了他的冷靜。
「阿徹別這樣,爺爺會沒事的。」舒庭難受地抱著他,希望給他力量。
辜京徹難掩內心恐懼地緊摟住她,眼眶已經發熱。
他也不想有不好的預感,可是內心偏偏充滿前所未有的恐懼。
自從一年多前,醫生宣佈爺爺的病是絕症之後,他就不斷地調適自己的心情,告訴自己遲早有一天爺爺會離開他,他要看得開,千萬不能表現出太多的憂心,讓疼他的爺爺來為他操心,可是當他面臨的時候,再多的調適也沒用,他終究無法冷靜接受。
威廉醫師和幾位會診的醫師終於出來了。
「威廉,我爺爺他怎麼樣了?」
「很不樂觀,辜先生,您要有心理準備。」
「怎麼會這樣?前幾天不是才說很穩定的嗎?」
「我們也不明白為什麼癌細胞突然間又擴散。」
辜京徹五官緊皺,跌坐在椅子上,他緊按著太陽穴,雙拳緊握,恨自己無能為力!
「阿徹別這樣……」舒庭看得好心疼。
「我什麼時候能進去看他?」他的聲音聽似平靜,但喉頭的痛只有他最清楚。
「老太爺已經醒了,但是只能一次一個人進加護病房看他。」
辜京徹換上無菌衣站在門前,頓了三秒才往前跨一步,自動門開了,他臉上瞬間也戴上了笑容。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舒庭心疼地啜泣起來,她明白,他是為了不讓爺爺憂心才露出那無可挑剔的笑容,可是戴上這面具,他需要多大的力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