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小五!」她近身毫不客氣地出腳猛蹦,「甘姐姐叫你面壁聞香,你竟敢逆旨跑到這裡打混?不怕姐姐用更辣的手段對付你嗎?」蹦了半天,死人就是死人,小五壓根文風不動。 ,
「不過也奇怪!」她自言自語著,「這屍體又沒人施咒語,除非是有人抬動,否則怎麼可能會跑到這裡睡覺?管他的,不想、不想!」她猛槌腦袋,「屍變也罷!成妖也行,死小五終究是個死東西,爹還說什麼叫我來告訴他大貓來了耗子快逃、還什麼上京找犬來治貓?我早說了他是個死人,怎麼可能聽得到……」
「你說什麼?」
那是個淡漠而倨傲的男人嗓音,叨念中的甘薔絲壓根未覺聲音來自於她腳下還死踏著的屍身嘴裡。
「我說爹叫我來告訴小五,大貓來了耗子快逃,上京找犬來治貓!還說我身上有他要的東西……」說了半天話,她才發覺不對勁,她左顧右盼,蹋人的腳勢終於歇了下。
「是哪個沒種的傢伙,偷聽你姑奶奶說話還敢應聲的?」她氣呼呼的,爹告訴她的是機密事,可不能讓閒雜人隨便聽了去。
「是我這沒種淨讓你踢著玩的傢伙!」
話甫盡,原該是直挺挺躺在地上的殭屍小五竟逶迤起身,駭得見識過不少陣仗的甘薔絲也忍不住失聲喊叫。
「屍變!」
「是呀!承蒙甘姐蛆照顧,死得再沉的死人都不得不死而復生,自立自強了!」
真沒想到死小五的嗓音竟渾厚低醇,若能捨掉含於其中濃濃的嘲諷童味,肯定會是個動聽的男人噪音。
聽見前方傳來打鬥聲響,小五欺身抵近猶在驚嚇中的甘薔絲。
「拿來!」他霸道地伸長手。
「拿啥?」她聽不懂,一臉呆滯。
「你爹說你身上有我要的東西的!不是嗎?」男人噪音急迫,「快!我沒時間和你喀攪和了。」
「誰又有時間同你瞎攪和了?」她低吼,一臉惱火,「我爹在前面被群什麼廠什麼衛的人馬給困住了,還要我來找你這死人,沒想到你還真讓我給踹活了過來,話是爹讓我告訴你的,我根本聽不懂,你們弄得我一頭霧水,這會兒還要硬誣我拿了你的東西?」
「唉!」小五擰著臉低聲吼,「你爹說得沒錯,他讓我別同你這丫頭計較,說你腦袋裡淨裝著稻草,除了貪玩外什麼心思都沒。」
「你才裝稻草屍甘薔絲深覺受辱,揚高拳頭,「這種渾話我爹說說可以,旁人說不得!」
「我可不是旁人!」他冷冷一笑,「我是最受你關注的死小五,不是嗎?甘姐姐!」
乍然聽見這死傢伙嘴裡吐著她當他是個沒知覺屍體時的暱語,她沒來由面色漲紅,還想反駁,卻已聽到打鬥聲響愈來愈近。
小五不再思索,伸出手,「沒時間囉嗦了,咱們先離開這裡!」
「同你?」她一臉作嘔,「同個屍變的傢伙,我沒興趣。」
「有沒興趣由得你!」他倏然出手點住她的穴道,將她扛上肩頭,「走不走卻由不得你!」
甘薔絲呀了半天出不了聲,心頭直犯嘀咕,真沒想到屍變後的殭屍還能如此活動自如,當真令人咋舌!
不只活動自如,死小五還是個練家於,扛著個人狂奔猶當沒事,三炷香時辰後,反倒是洧屢著身子被人倒甩晃在肩頭的她須受不住。
她在他背上吐了幾回,行路者狂奔,被扛者狂吐,一到她可以出聲後立即哀哀求饒——
「小五大人!小五爺爺!小五太歲皇!什麼都成,行行好,我難受死了,你乾脆殺了我吧!」
小五暫停,將扛著的甘薔絲解開穴道,改用抱著的姿勢繼續奔馳。
「換姿勢不難,」烈日下一個活生生骷髏似的男人抱著個姑娘,他譏諷冷哼,「我只是怕你不敢見我駭人的臉!」
「看慣了,烈日下、星月底,」因嘔吐而雪白著臉頰的甘薔絲氣如游絲,「死小五就是死小五,有啥可怕?」
「還在死小五?」他語帶恫嚇,「你方才不是已改口叫小五爺爺了嗎?」
「都成的,小五哥。」甘薔絲是株牆頭草,懂得量力而為,方才一路上她已看出對方真本事,活的死的都成,這傢伙比自己三腳貓的功夫要強多了,惹不起。「這樣吧!不如小五哥先放甘妹妹下來,我有腳,跑起來會比你用抱的快廣
「甘妹妹廣他哼了聲,「不再是甘姐姐了嗎?算了吧,放你下來不叫跑得快而叫死得快!認識你夠久了,還不知道你的本事嗎?」
「本事?!」她一臉好奇。
「是呀!」小五平淡陳述著事實,「除了整弄無力反抗的死人本事外,甘大小姐什麼都不會了。」
「喂!逃命歸逃命。別順嘴出口傷人!」雖在對方懷裡軟弱無力,甘薔絲依舊努力地維護著尊嚴。
他冷官道:「傷人總比傷屍好!」
「說到底你就是小心跟,記恨兼記仇!」她頂了回去。
「你本事!」他哼了聲,「你不記恨,幹麼老整我?」
「原來……」直至此刻她才如醒喇灌頂醒悟了過來,「你不是鬧屍變,不是突然會說話,原來……」她拍拍腦袋,「你一直是在詐死,偽裝成個殭屍避人耳目潛出忠義莊。」
「感謝天!」小五噪音刺耳至極,「你的笨還有得救!」
「怪不得忠義莊的人會這麼擔心你,」她回思著一路上的點點滴漓,「怪不得爹總維護著你,原來他早知道你是個假殭屍!可沒理由呀!」她一臉不解,「我是爹的女兒,他幹麼不早同我說清楚?」
「若真同你說了清楚,肯定就瞞不過那曹逸臣與這一路上盯梢的人了。」
「這一路上有人盯梢?」甘蕾絲訝然,「怎麼我毫無知覺?」
「你一心只想整蠱我,其他的事情會有知覺才怪!」他冷哼,「你真當曹逸臣完全相信你們了嗎?幸虧你爹機靈甩脫了盯梢的人幾回,也幸虧你爹沒告訴你,否則這事早就露了餡兒,咱們連冀南都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