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眾人面色鐵青,苗疆蠱毒之霸道勁厲雖時有所聞,但畢竟隔得遙遠,沒想到這種事情竟會真的發生在自己親人身邊。
好半晌,老不死冷幽幽出了聲音,「玉譬脾氣有多拗你是知道的,她若當真因此而死,我不會放過你的!」
秦聿狂笑,「那可真是遂了我的願,我早就想死在你手裡。恨了你一輩子,若能死在你手上倒也不枉,活著得不著玉譬表妹,陰間為鄰倒也是種福氣!」
「你真認為這樣做算是愛她?」老不死緩緩搖頭,「真正的愛不是強取豪奪而是真心疼惜,你怎忍心看著她蟲咬心悸的慘狀?又怎忍心看她鬱鬱寡歡單為了活命而守著個她不愛的男人?」
「我不管!」秦聿發橫道,「玉譬表妹與我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我就不信她對我真的毫無心動,是你,全是你從中作梗罷了,只要她肯跟著我,假以時日她會再度接納我的。」
「那是不可能的!」緩緩出聲的是一臉歉意的玉譬婆婆,對秦聿她有愧,但她更不願見到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為了她發生任何事情。
「表哥,對不起,我真的從不曾愛過你,生,我是夫君的人,死,也只會是他的鬼,這一生我是注定要負了你,只希望,」她幽幽一歎,「少了我這個死結存在後,你們能夠和平相處。「語畢她倏然轉身,毫無預警地向身後絕崖縱下!
「表妹!」秦聿吼叫得聲嘶力竭,急急奔過。
「婆婆!」琉陽和薔絲尖叫出聲,薔絲奔向玉簪婆婆縱落之巔崖,而琉陽卻只能軟了身子疲倒在地上。
「老不死!」春蘿婆婆和海棠婆婆驚惶失措的哭音響起,因為老不死緊隨玉譬婆婆縱下絕崖,眾人急奔至崖邊,這圻山巒尖高竄入天頂,雲晦茫茫,迷幻縱寓,顧盼不得兩人身影。
秦聿原也想隨之縱下的,卻讓牧星野出手制住了,他冰寒著噪音,「即便到了地府,我太師父也不會歡迎多個惡鬼介入的。」
「為什麼?」秦聿失魂落魄,頹然跌跪於地,「為什麼她寧可死也不願和我一起,死也不給我一次機會?」
「因為與其和你這工於心計的男人生活一起……」海棠婆婆邊啜泣邊開罵,「玉譬寧死了痛快,只是,」她對著崖下扯喉大喊,「老不死!你這死沒良心的老東西,你偏心!如果你再回來,我非得拆散了你的骨頭,你怎麼可以只陪著玉簪妹子,撇下我們兩個就這樣離開?你說過,對我們不分大小,都是一樣的呀!」
「相公!」春蘿婆婆跪在崖邊沱著淚花,「你若當真謹守你曾給的承諾,你就該帶著玉譬妹子爬上絕峰,回到我們身邊!你做得到的!」邊哭她邊拉著一心也想跟著既下崖的海棠婆婆,「別這麼衝動,難道你這麼不信任咱們相公?」
「就算當真上得來又如何?」牧星野沉著冰冷的眸光,「若真上得來,難道他能接受妻子得陪著別的男人以求苟活的事實!」
沉默良久的秦聿終於擠出了聲音,「你們當我是什麼人?我愛玉譬表妹至癡,真會讓她服下沒有解藥的毒蠱嗎?」
他狂笑著,「說嗜情蟲蠱毒無藥可解是秦老兒騙人的,這種蠱蟲會在人體內作祟七日,雖然這七日內宿主都需賴異性濯入的氣息偃住蟲蠱發作時的痛楚,可七日後隨著體內代謝循環就會被自然排出體外了,不過它發作時撕心裂肺的痛楚是常人所難以忍受的,我原以為……」
他暗啞著噪音,「我原以為只要她肯在我身邊伴我七日,她就會回心轉意愛上我,卻沒想到……」他跌跌撞撞地離開崖邊,一臉嘲諷,「卻投想到她寧可死都不願跟我。哈!哈!哈!」秦聿語帶癲狂,又哭又笑,「你們知道嗎?她真是寧可死都不願跟我呢!」
不多時,一個瘋癲狂笑的秦聿奔離了眾人視線。
牧墾野的眼眸轉而掃過眾人,惟獨滑缺了琉陽。
在他眼底.她恍若已然隱形,不復存在了。
他絕頂聰明,自然明瞭她為了得到他而和秦聿做的交易。
他確實已對她動了心,可卻是源起於一次交易?
那麼這將是多麼不堪的一場交易呀!
由秦聿的話裡,兩人巳知道了她的毒並非無法可解,嗜情蟲蠱在她體內早已超過了七日,所以他已不需要再認她的生存負責了。
琉陽強忍心頭痛楚緩緩起身,她聽見崖邊眾人商議著如何下崖探究竟,卻不敢貼近崖邊,她是這一切禍事的始作俑者,她有什麼面目去關心?
她對不起太師父,對不起玉簪婆婆,更對不起大師兄!
這世界似乎已無容她立足之處,她轉過身,跌跌撞撞地傷心寓去。
山風狂作,並沒人發現她的離去。
第十章
高聳巍峨的牌匾高懸在亮亮的青天下。
匾額上寫著霓金大字——彰榮王府,這就是當今天於最倚重的彰榮王爺朱佑壬府第,朱佑壬少年喪父,十八歲承繼其父勳爵晉封為彰榮王參與廷議,現今彰榮王府邸中除朱佑壬外尚有其母,前彰榮王妃湛碧落及其妹——十六歲的星婼郡主朱星婼。
二十六歲的朱佑壬尚未娶妻,他的眼界極高,外頭艷坊妓寨裡他雖有不少紅粉知己,但女人玩玩可以,鎖在身邊就嫌煩,看久會膩的,是以別說娶妻,他的王府裡連暖床的侍妾都沒有,聰明的他寧可在外頭打野食,而絕不願讓自己連在自個兒家裡享受安靜的權利都沒了。
豪門深苑的彰榮王府大門除非遇著達官顯貴到訪,否則日常都是深鎖的,一般人出入均經由兩旁側門,可即便是側門尋常百姓亦不敢多作停留,燕京城人對這王府均極敬重畏懼,可這日,日頭炎炎,王府門前翩然來了個白衣女子。
女子一頭及腰墨黑烏絲,容貌絕麗,神韻若仙,有股從容不迫,雍容自若的氣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