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靈狐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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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怎麼都成!總之今晚你該陪的是芸娘姐姐,而不是留在我身邊!」

  叩叩兩聲,靈兒敲開芸娘的門,覷著一臉訝異的芸娘,靈兒一個使勁將方拓儒推進房裡,淺笑盈盈。

  「芸娘姐姐!對不住,差點兒出了錯,今兒初三,拓儒該陪你的。」

  「靈妹妹何須如此客氣!」芸娘紅了臉淨是搖手推讓,「今晚是你和相公的洞房夜,這套規矩日後再守。」

  「不成!不成!」靈兒猛搖頭,「剛入門便不守規矩.會讓老爺子罰跪大街的,不只我,墨竹也得遭殃,姐姐行行好,別為難小妹,這一夜,您便留了他吧!」

  不由分說,靈兒將房門合上,留對尷尬相視的男女在房裡。

  片刻後,靈兒腳步聲才漸漸遠去。

  良久後,房裡芸娘輕輕啟了口。「靈妹妹,」她想了想,「是個好姑娘!」

  方拓儒點點頭,自從父親允了靈兒婚事後,他還不曾來過芸娘房裡,總想著,等靈兒進了門再說,這會兒,卻為了不小心挑了個單日洞房,陰錯陽差,先進了芸娘的房。

  他深深睇著芸娘,「不只靈兒,你也是個好姑娘,拓儒今生有幸,能與兩位姑娘締結良緣!」

  芸娘紅了臉,不說話更不敢抬頭。

  「芸娘!今兒個能跟你先說個清楚也好,」方拓儒有些尷尬,「我欠了你兩句話,卻始終找不著機會告訴你。」

  「哪兩句?」芸娘終於出了聲,幽幽的聲音細不可聞。

  「第一句是『謝謝』!謝謝你幫我在爹面前成全了我和靈兒,另一句,」他想了想,支起芸娘下顎,情真意摯,「對不住!芸娘!真的對不住!」

  芸娘哽咽了半天擠不出話,淚珠兒串串滾落,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憐惜。

  方拓儒心頭愧疚,輕輕將她擁入懷裡,雖覺心疼,卻是類似兄長似的疼惜,無關於情愛。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這一生,欠你太多,卻無從還起,只因……」他訥訥而語,「我的心底已然有了靈兒,感情上,我自認笨拙駑鈍,沒本事輕鬆自若周旋在兩個女子中間。」

  她僵在他懷裡,心頭傷慟,長久以來,首次,她睇著他的眼神起了幽怨。

  「相公,委屈一時不怕,可,若這樣的關係得延續一世,芸娘只怕承受不起,時至今日,芸娘一心企盼的只是能同靈妹妹一塊盡心伺候相公,為方家承繼香火,還希望相公不要連這點兒微未心願都不能給予。」

  方拓儒默然不語。

  「我心底有數,更何況,有關方家傳承子嗣的事情將來也只能偏勞你了,靈兒她……」他微微苦笑,「於這事兒使不上力,只是口前……我對你只存有兄妹情誼,真的……真的無能為力,再給我點兒時間吧!對不不起!」

  「日後別再說那三個字了,」芸娘神情黯然,」妾身承受不起。」

  這一夜,方拓儒在屋裡打了地鋪將就一夜。

  這一生,他經歷了兩次洞房花燭夜。

  第一次,纏綿病榻,他未能親與。

  第二次,他睡在地板上。

  那一夜,芸娘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而方拓儒,擁著被褥,思念靈兒,渡過了漫長的一夜。

  第六章

  「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這句話不斷地流竄在河南江淮一帶,韓山童操縱其黨徒不住宣導著天下即將大亂,彌勒佛已然誕生,十人傳百,百人傳千,因著元朝韃子不得人心,世局愈來愈紊亂。

  方拓儒卻在這樣的亂局裡中了舉。

  第二次赴京應試,不只墨竹,他身邊還多了個靈兒。

  不同於墨竹正大光明的跟隨,靈兒是用了點小手段才得以隨行,否則進京趕考還帶個侍妾?!別說方敬基不允,誰聽了都要嚷著不倫不類。

  可在這樣的亂局裡,靈兒委實放不下心讓他獨自出遠門,方拓儒出門不久後,靈兒竟因思念成疾,病倒在床榻上。

  「向來只知道少爺疼二少夫人,沒想到,」說話的是芸娘的貼身丫鬟蘋心,「倒沒想到她對少爺竟也用情至深,不過是數日不見罷了,竟病成這個模樣。」

  芸娘不語,坐在靈兒床沿輕輕幫她拭淨臉。

  靈兒病得突然而猛烈,倒下不久,便已全然昏沉,要不是間歇若有似無的氣息,真要讓人誤以為她已然斷了氣。

  靈兒病倒,方家人個個焦急,他們心急倒不至為了她是方拓儒的心肝寶貝,怕他回來時沒得交代,主要還是因為靈兒平日人緣極佳,靈巧可愛,處處迎著人心所致。

  就連方家二老,原本對她成見極深,怨她魅惑兒子,到後來,被她天真舉止言語逗得成日笑呵呵,且見她尊敬芸娘,常會去找芸娘說說話學學手藝,兩人相處和樂,還真像對姐妹似的,二老也才寬了心,真心開始喜歡這姑娘。

  「好靈兒,你得趕快好起來呀!」

  見床上人兒氣息似有若無,芸娘沱了淚,心有不捨,前兩天靈兒還興致勃勃幫她在院裡搭座鞦韆,兩人蕩得嬌笑連連,沒想到這會兒她竟然病得如此沉重,拓儒臨走前,並沒見著靈兒顯露傷心,現在想來,靈兒該是怕惹他憂心忍在心底,這會兒才會積鬱成疾的吧!

  「少夫人,」蘋心壓低嗓音,「別怪蘋心壞心思,只是如果二少夫人當真就此撒手而去,也許……」她眼角亮著光芒,她瞭解少夫人愛少爺,也太明白二少夫人的存在對於少夫人是多大的威脅。「也許對您,不是壞事。」

  芸娘輕輕搖頭,眼神縹緲,「蘋心!你錯了,錯得離譜!光不提壞心與否的問題,少爺的心思我清楚,靈兒若當真有事……」她清幽幽歎口氣,「他不但不會轉移心思去愛上別的女子,還有可能,因此思念成狂,甚或同前次一樣,臥病不起。」芸娘睇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兒,懇求似地輕語道:「所以,靈兒!你一定要好起來,為了你,為了相公,為了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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