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捷運,很方便的。」十分鐘就到了。
真的要坐?
要不要先買個保險?
唐沐頤,因為八百年前的過時新聞而感到忐忑不安。
惡——
晴朗的青空、翠綠的草皮和悅耳的蟲鳴,位於市中心的森林公園,有清澈的池塘、茂密的樹木,在鋼筋水泥的環繞不,這裡彷彿是另一處時空。
不過,縱使空氣如此難得清新,唐沐頤還是慘白著一張臉。
「你怎麼樣了?」張邑祺坐在草地上,憂慮地問向已經徹底躺平的唐沐頤。
他也不明白怎麼回事,總之一趟捷運坐下來,唐先生就愈來愈不對勁,因為看他好像真的很不舒服的樣子,所以就先帶他到這個離出版社很近的公園稍作休息。
「你很難過?」
是暈車嗎?坐捷運也會暈嗎?張邑祺真的無法理解。
好噁心……
唐沐頤躺在柔軟的草皮上,魂體上儘是剛剛被路人甲觸摸後產生的反胃感,雖然他已經很努力地避免別人碰到他,但是公共場所,又沒人看得見他,他還是不小心被「穿透」了很多次,那種感覺,厭惡地讓他想嘔吐。
他閉了閉眼,靜靜地讓充滿草香的微風吹散他的不適。
「要不要我去買些水來給你喝?」張邑祺實在擔心。
他不知道魂魄怎樣才能恢復體力,他早就知道自己沒有特殊能力,但一碰到狀況,還是不免在心裡著急自己的無能為力。
他沒深思為何要這麼關心唐沐頤
做的事。
喝水?唐沐頤抬起誘人的美眸。
只覺得是應該
「你覺得我能喝得到嗎?」笨就是笨,無可救藥。
他一講,張邑祺才憶起他的魂體不能吃喝。「那那要不要……」
「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回去時坐出租車就好。」
他可不想又被人「穿來穿去」……奇怪,壁草碰他的時候,感覺完全不同。
他很想思考這個問題,但最後還是放棄,他現在只想好好休息。
不過……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以綠草為床徜徉在藍天下,這樣躺著吹風很有效,反胃好了很多,感覺不錯,以後也可以試試看……真新鮮。
坐出租車……張邑祺又想問為什麼了,不過看他很難受的樣子,最後還是選擇還他一個清靜。毫無幫助的他坐在旁邊,瞅著唐沐頤漂亮的臉孔,他突然發現,最近這張臉在他視線之內的時間愈來愈多了。
他講話的時候,一向不看對方,因為他不習慣跟不熟識的人相處,所以這表示,他已經在心裡認定他為朋友了嗎?
他俊美、富有、有自信、能力強,他從來沒接觸過這樣優秀的人,要不是這場奇妙的意外,他們本該是不會有任何交集集的陌生人,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你在看什麼?」怎麼?他還以為醜小子不會對他感興趣。
濃郁如醉酒般動人的嗓音截斷張邑祺的思緒
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盯著唐沐頤的目光沒收回來他抓個正著。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面頰發起熱。「沒什麼。」
「可是你的臉看起來好像有話要說。」唐沐頤勾起故意要逗他。
「是……是嗎?」他不自覺地抬手摸臉,在唐沐頤戲謔的眼神下,他連脖子都紅了。「我……我只……只是覺得你……你跟我看過的人都……都不……不太一樣」支吾半天,他就這麼毫無預警地說出心底話。
他不會說謊,但不代表他會對人沒有保留。因為不擅言辭,所以有很多事情,他覺得不說比說出來好;與且說是內向,不如說他是根本不知道怎麼說話。
這倒是頭一次,他將心裡的感覺化為文字言語,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有些訝異。
自戀如唐沐頤,很理所當然地把所謂的「不一樣」
當成讚美。
「怎麼不一樣?」是太美、太英俊,還是太優雅、太有智能?
唉,優點太多講不完也是個難處。他交叉著雙腿,將手臂枕在腦後,準備聆聽張邑祺「歌頌」他的完美。
然而張邑祺卻講出他從來沒聽過的答案。
「我……我覺得你是個好人。」這是真心話。
唐沐頤還以為自己重聽,他倏地瞠大了眼眸。
「我什麼?」眼珠都要給他瞪掉了。
張邑祺不知他為何有這麼大的反應。「你是好人。」
他重複一遍。
「哈!哈哈哈……」唐沐頤爆出笑聲,「好人?……你說我?哈哈……」他活到這麼大,第一次聽到這麼好笑的笑話,真該錄起來,回去放給頡楠和三哥聽聽。張邑祺愣坐在旁邊,被他笑得一團混亂。
唐沐頤止住笑勢,輕吁兩口氣,卻在瞧見張邑祺認真的神色時,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真是,最近跟壁草在一起,都快要忘光他的優雅氣質了……沒差,反正也只有一個人看得見他。
「我說你蠢,你還真蠢!」唐沐頤瞇起美麗致命的黑眸,邪笑道:「你所謂的好人敝人在下我,生平最得意的事情是一個月換兩位數的伴侶,打發空閒的方式是泡男人,一夜情的次數數不清;我只看外表評斷一個人,像你,就是被我排在最底層的那一種族群,這樣,你還覺得我好?」以上句句屬實,童叟無欺。
張邑祺看著他。半晌,才緩慢地啟唇:「你當然可以有你選擇朋友的方式……或者條件,雖然可能不……不太恰當,但至少,你不會口是心非,而且……跟你交往的人,都是心甘情願吧,你不會強迫他人不是?」所以他頂多是……感情太隨便。
他鼓著一口氣,頭一回說這麼多話。
唐沐頤覺得有趣了。「連我說你笨、說你醜,你也是寬宏大量,慈悲為懷呀。張邑祺還是很奇怪。「你說的是事實。」
真……真是「獨特」的見解啊!
唐沐頤看他又偏過了臉,突然發現這好像是他的習慣。他不免想到,之前他老說他長得「有礙觀瞻」,難不成壁草是為了別傷到他的眼才……見鬼了,他幹嗎覺得愧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