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強勢依舊,但是這回,他臉上並未露出慣見的殘酷。
一吻結束,他並未再採取其他更進一步的行動,只是一語不發的開始為她淨身。
她僵立在原地,強迫自己忍受他的碰觸。
自始至終,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明顯的變化,反而是他手掌所到之處,無憂都能感受到一陣戰慄傳來。
當她發現他是在幫自己淨身時,臉上的驚愕是可以想見的。
憎恨他的同時,她眼中的防備色彩更濃了。
整個沐浴過程,他並未對她有任何的不軌。
沖完澡後,雷翼再度抱著無憂走出浴室,談不上溫柔卻也不至於粗暴的將她抱坐到床沿。
雷翼到衣櫃裡拿了套衣服,擱在她身旁。
「換好後就下樓。」雷翼說著逕自抓起一旁的睡袍穿上,跟著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門,離開她的視線。
樓下餐廳裡,對簡仲磊等人而言,今早的雷翼並無不同,仍是一貫的陰鬱。
但是小孩子畢竟是敏感的,尤其是像冬奇這樣早熟的孩子。
即便雷翼臉上的神情並沒有太大的轉變,冬奇仍隱約察覺到父親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太一樣,不似以往那般冷冽。
他小心翼翼的以眼角偷覷身旁的雷翼。
不一會,無憂也下樓來。
冬奇一見到母親,先是緊張的睇了父親一眼,才開口喊她。
無憂投給兒子一抹慈愛的微笑。
出乎意外的,對於無憂母子間的互動,雷翼竟然無動於哀。
照道理說,他是不可能讓她有片刻的好日子過。
這樣的情形引起簡仲磊四人的注意,他們不動聲色的留意事情的發展。
冬奇顯然也對父親的表現感到疑惑,早熟的臉上掠過一抹陰影。
無憂心裡對雷翼的防備雖然絲毫不減,但為了讓兒子寬心,她刻意讓自己表現出習以為常的神態。
餐桌上,氣氛異常的平和,卻也顯得分外詭異。
話雖如此,小孩子的戒心畢竟比較低,一頓早餐下來,冬奇臉上的戒慎已去了大半。
雷翼在這時招來一名手下,「送少爺去幼稚園。」
這下子,簡仲磊等人就算想繼續佯裝若無其事也辦不到,四個人面面相覷。
聽到父親的話,冬奇直覺望向母親,顯然一時無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訊息。
而這其中,反應最為冷靜的,反而是理該震撼最深的無憂。
只見她平靜的招來兒子,一把將他抱起,「走!媽咪帶你去換制服。」
冬奇環住母親的頸項仍有話說,「媽咪……」
兒子心裡的困惑無憂不是不清楚,卻只是安撫他,並未多作解釋。「乖,媽咪再打電話告訴老師。」
由頭至尾,雷翼的一雙厲眼始終鎖住無憂,看著她抱著兒子走出視線。
在座的簡仲磊等人則是霧裡看花,有看沒有懂,對雷翼和無憂的反常全是一頭霧水。
然而,詭異的情況並未就此打住。
在冬奇出門後不久,雷翼又對另外一名手下交代,「送太太回家拿衣服。」
沒有立刻起身離開,無憂的視線跟雷翼在空中短暫交會,憎恨與陰鬱交織而成的沉默蔓延開來。
看似平靜的表象底下,彷彿潛藏著一股波濤洶湧的暗流。
終於,在無憂轉身的剎那,雷翼眼底閃過一抹異樣。
※※※
無憂在任家門口下車後,伴隨她回來的兩名手下並未就此離開,仍留在外頭守候。
無憂一進家門,任氏夫婦乍見女兒時,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臉上清楚的寫著難以置信。
雖說日前女兒在電話中曾要他們寬心,表示會盡快回來,但是他們心裡都明白,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不意,女兒這會竟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夫婦面前。
「小憂!」丁梅華衝上前一把抱住女兒。
「媽咪、爹地。」開口的同時無憂也注意到,短短幾天的時間,父母一下子老了許多。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任項升頓時紅了眼眶。
確定女兒安好後,任氏夫婦並未忘記孫子。
「冬奇呢?冬奇怎麼沒跟你一塊回來?」任氏夫婦張望著寶貝孫子的蹤影。
「冬奇到幼稚園上課去了。」
「幼稚園?可是……」
「我打了電話給冬奇的老師,告訴她冬奇的事只是一場誤會,他是讓他父親給帶回去了。」無憂之所以這麼說,為的是不希望兒子在學校受到不必要的騷擾。
當下任氏夫婦聽得更糊塗了。
「小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任項升心急的追問女兒。
無憂於是將事情的經過概略說了一遍,但對自己這幾天來受到的煎熬則是隻字未提。
「這麼說來,冬奇是真的被綁架?!」丁梅華難掩驚駭。
「那歹徒後來怎麼會把冬奇送去……」任頂升不解的問。
「綁架冬奇的那批人似乎也是幫派份子,或許是曾經見過那個人。」無憂推測。
不需要女兒點明,任氏夫婦也清楚那個人指的是誰,只不過……
「那些人又怎麼會知道冬奇是他的兒子?」這些年來,他們一家人對冬奇的身世一直是守口如瓶。
無憂明白,父母之所以有這樣的疑惑,是因為他們不曾親眼見過雷翼的緣故。
即便無憂不想承認,但事實卻是如此,「冬奇長得跟那個人十分相像。」
這些年來,從女兒對孫子的態度以及從楊麗紅口中,任氏夫婦一直都知道這一點,只是沒料到竟會如此神似。
「那個人……他肯讓你們回來?」任頂升問這話的語氣有著不確定。
「他讓我回來收拾東西。」無憂盡可能的收斂起對雷翼的恨意,為的是不想父母太過擔心。
「收拾東西?!」丁梅華有些激動,「你還要回去?」
無憂分別看了父母一眼後,婉轉的表明,「我得待在冬奇身邊。」
頓時,任氏夫婦一陣沉默。
下一秒,任頂升突然想到,「既然冬奇現在在幼稚園,我們立刻就去帶他回來,然後……」
不等他把話說完,無憂已經猜到父親的打算。
「爹地,我們跑不遠的。」她道出他們心知肚明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