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嘛。如何,把你那百分之三十的股票賣給我們,我可 以考慮讓你繼續經營。」史昭晴也噴了口濃濃的煙。「反正你這個工作狂,向來把工作 擺在第一位。」
明顯地被她所激怒,成儒用力地捺熄了手裡頭的煙。
「很不幸的要讓你失望了。我媽去世後,把股票留給我跟妹妹,而且挺不巧的,我 妹妹願意讓我擁有經營權。」眼看史家父女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變換著,成儒椰愉地雙 手抱胸笑道。
「什麼?」史昭晴的樣子活像貓被淋得一身濕般的張牙舞爪,疵牙例嘴地衝到成儒 面前。
「你說的是真的嗎?」史武雄立即拿下嘴裹的煙斗,氣呼呼地自沙發上彈了起身。
慢吞吞地再點燃一根煙,成儒換上吊兒郎當的笑容。「我並不打算接受這些份,但 若是你們存心恨我挑戰,我也不會拒絕,大家就拚拚看。」
這下子史昭晴跟她爸爸只有面面相覷的份了,在眉眼聳動了一會兒之後,史昭晴忽 然之間變了個表情,搖曳生婆地來到成儒身畔,屈身蹲在成儒右側。
「成儒,其實我跟你總是夫妻,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想你不會真心想把事情得這麼 不可開交,是吧?」尖銳紅的指尖,沿著成儒的手指直滑到他的肩膀,史昭晴不時地以 舌舔舔唇,並且用她怎麼也掩不住有著粗深魚尾紋的眼角,做作地掃向成儒。
成儒重重地歎口氣,將手裡那份德利根的資料閱了起來,認真地盯著這個令他元氣 大傷的前妻。
「昭晴,第一,我們已經不是夫妻了;第二,一夜夫妻百日恩指的是正常人,至於 你我,早已恩斷情絕。至於把事情鬧大,這可不是我先開頭的。」
「成儒,其實我是想跟你重新再來過,你知道嗎?我每天都在想著你……」眼看成 儒不為所動的模樣,史昭晴連連眨著眼睛,硬是擠出幾滴淚來。
識破了她那收放自如的演技,成儒快步地走到門邊踢開門板,「請吧,我還有事跟 明彥討論。」
「成儒,難道你心裡一丁點兒都沒有我女兒了?」史武雄在女兒的淚水攻勢下,清 了清喉嚨地嚷道。
「史先生,我心裡有沒有你女兒就跟你心裡想的都是海頓企業一樣的昭然若揭,我 們又何必白白在這裡浪費彼此的時間?夜已深,我不送了。」成儒說完朝明彥一招手, 兩人瞧也不瞧史家父女一眼,逕自進了書房鎖上門。
「爸,怎麼辦?」成儒前腳剛離開,史昭晴的淚立即跑得無影無蹤,她踩著腳地挨 近她老爸。
「唉,原先我們的百分之四十是鐵贏他的百分之三十,現在他又掌握到另外的百分 之三十,四十是贏不了六十的,我看我們再想想別的法子吧!」
帶著萬分不情願,史昭晴臨去前忿恨地踢了一腳玻璃桌,在她離去後,成儒只是面 無表情地看了看那一地的碎玻璃。
「碎碎平安!」說完後,他又將德利根的檔案打開。
***
從昨兒個夜裡百到今天的日上三竿,兩個人就只忙著將德利根這件新工地的工圖及 合約書擬妥,累得跟狗一樣的趕著到公司,這會兒明彥已經是接近虛脫的狀態了。
電話鈴聲持續地響著,明彥呻吟著伸出手去接電話,但是他的手觸及到電話前,電 話已經被成儒截走了。
「喂,哎,蘇迪,怎麼啦?姨,是嗎?唔,好啊,可以啊,好,OK,再見。」成儒 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直直地放下電話,然後抬起頭瞄向明彥。
「明彥,待會兒跟我去德利根,我剛剛接到同行的電話,似乎有白道圍標跟黑道綁 標的模式發生在我們所要承接的德利根公園開發案上。」
「白道黑道的圍標綁標,這不是發生在諸如國際機場擴建,或是捷運工程,為什麼 連一個小小的公園開發案……」雖然所有的心思都繞著適才他的那一聲「蘇迪」上,但 明彥還是強打起精神,預備著待會兒要用的資料。
「壞就壞在這裡,因為德利根是全國第一座由民閒跟政府合資開發的新生地,國內 經濟這麼不景氣,加上建築業蕭條,政府又拚老命的取締電動玩具店,逼得那些黑道或 是向來都收取賄賂的少數白道敗類,全都覬覦著這塊大肥肉。」用手隨意地抓抓凌亂的 頭髮,成儒刁著煙,眉頭深鎖地率先走了出去。
明彥整個人釘在那裡,心中不停地考慮著,是不是該出聲詢問他剛才的電話,但卻 苦於找不到適當的借口,只有吶吶地站在那裡,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朝外走了幾句,成儒在察覺自說自話了半天都沒有人答腔後,他詫異地轉身瞪著呆 若木雞的明彥。
「咦,你還在那裹幹什麼?我們再不去瞭解情況,搞不好工程都被別人搶走了!」
如夢乍醒的明彥這才揉著惺忪睡眼,打著呵欠地尾隨他生上車。由於實在太疲倦了 ,在車子搖擺有致的律動之下,頭靠在椅背上,不消三分鐘,明彥已經沉沉地睡著。
「嗅,我忘了告訴你,剛才蘇迪打電話過來,她說將到台灣出外景,另外她也開始 設計自己名字品牌的泳裝跟內衣了,她還說……」一邊握著軟盤,另一邊滔滔不絕地告 訴明彥,自眼尾的餘光中,他約略瞄列明彥不停地點著頭,想起自己精靈古怪的妹妹, 還有這個忠厚老實的難兄難弟,他忍不住地對自己例嘴一笑。
***
拖著偌大的皮箱,蘇迪不耐煩地望著眼前那堆將她團團圍住的觀光客,有男女,老 老少少,有穿冬裘的,也有薄薄夏衫的。此刻他們正興趣盎然地對著蘇迪指點點,那種 態度就好像蘇迪是動物園內能子裹的動物般。
焦躁地再次瞄瞄腕間的小豬表,秒針一格格地跳動著,將分針再朝前騙趕一格,而 時針則是毫不留情地往前走了兩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