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兒……」蘇語柔輕輕掀開眼簾,見到的不是彩兒寫滿擔心的眼眸,而是一個陌生男子灼熱的目光,他眼中赤裸裸的關心讓她不由自主的心慌……
在迎上那對眸子的瞬間,李維孝覺得自己的魂魄好像被勾走了一般。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清澈,這樣黑白分明的眼眸……
「小姐,你沒事就好了。」彩兒的聲音倏然劃破了兩人之間的魔咒。
蘇語柔嬌羞的避開李維孝的目光,當她發現自己仍被他抱在胸前時,臉上不禁一陣緋紅。「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煩請公子將我放下來。」
彩兒聞言才意識到小姐還躺在這個陌生公子的懷中,連忙跟著說道:「公於,請你將我家小姐放下來。」
「以你家小姐目前的狀況,大概站也站不穩,不如由我抱著她還安全些。」李維孝覺得抱著她的感覺實在太好了,他不想那麼快就結束兩人的接觸。
蘇語柔臉上的紅暈更深。「公子,這樣於禮不合,請公子——」在見到他眼中的不妥協和輕狂之後,她改口道:「請公子將我放在軟轎旁吧。」她從未見過像他這般看似溫和卻有著剛強意志的男子,似乎一打定主意,就不容任何人拒絕。
「不,我想親自送姑娘回去。敢問姑娘住在何方?」
「小姐?」彩兒也感覺出李維孝蘊在溫文外表下的強硬,不由得擔心起來。
蘇語柔丟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隨即又直視著李維孝說道:「公子,真的不用了。」
「我堅持。」他含笑的口吻中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
蘇語柔鼓足了勇氣,再度拒絕。「我也很堅持。」她雖然感謝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可是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她已有婚約在身,就算五皇子再怎麼薄情,她也不能有違婦道。
「哦?」他含笑應了聲,卻沒有任何動作。
「來人呀!」蘇語柔無奈之下,只好喚四名貼身護衛上前。
「小姐!」四人循聲而來,立在蘇語柔跟前等候命令。
「公子,請自重一點。」她實在不想和救命恩人正面衝突。
「姑娘忘了是我救你一命嗎?再說,我放心不下,想親自護送姑娘回府,難道錯了嗎?」
「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來日定當報答,至於回府一事,我自會處理。」
李維孝存心逗弄她,語帶輕薄的問:「若我要你今日償還呢?」
「不!」蘇語柔雙頰火紅的輕呼。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當街被人調戲,更可惡的是,她居然會因他輕佻的話語而心神蕩漾!
見到小姐尷尬羞憤的模樣,一名護衛鼓起勇氣開口:「公子,請放開我家小姐吧,尤姑娘的轎子已走了,公子不追過去嗎?」
李維孝瞥了他一眼,笑道:「她走了正好。」
蘇語柔滿心不解的看著四名護衛。他們向來盡忠職守,今日怎會任由一名男子對她輕薄而不採取行動?
慢著!剛剛那名護衛提到尤姑娘,而這兩個月來在尤夢仙身邊的只有……
蘇語柔有些惶恐的看著李維孝。
他看似文質彬彬的書生,卻在舉止間流露出練家子的氣息,這樣出色的男子,會是那個令她又怨又恨的未婚夫婿嗎?
蘇語柔投給先前出聲的護衛一個詢問的眼神,在接觸到他確認的目光後,一顆心沉到谷底。
過去,她從未將旁人誇讚五皇子人品出眾、風流倜儻的話放在心坎上,只是一心一意的怨恨他無情的對待,並在心中不斷的醜化他的形象。
想不到今日一見,她卻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對他動了心……
不!不行!
她不能夠這樣,她不能夠愛上五皇子,他只會帶給她無窮盡的羞辱,不可能給她完整的愛和一輩子的承諾,她必須認清這個事實呀!
他不可能的……
蘇語柔傷心的合上雙眸,任由李維孝抱著她返回梅院。她在心中一再的提醒自己,要記得自己是為何而來,為何而來呀!
第三章
夜幕低垂,繁星高掛天際。
如此的良辰美景,蘇語柔卻絲毫沒有欣賞的興致。她靜靜的坐在小樓一隅,思量今日所發生的一切。
一個月前,她趁著爹娘上京之際來到此地,為的是替自己出一口氣,向那個負心郎君討回公道。
她帶著彩兒和四名護衛依計畫來到迎春樓的對頭梅院,跟梅院的嬤嬤打好商量,只要讓她在梅院掛牌賣藝不賣身,而且由她自己挑選客人,那麼所賺的錢就全歸嬤嬤所有,她分毫不取。
今日是她正式掛牌的第五天,想不到卻發生墜河的意外,又巧遇五皇子,使得她驚魂甫定之際,又大受震撼。
五皇子,她的未婚夫婿。
也可能是今生無緣的夫婿。
世上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巧合呢?
她尚未做好心理準備見他,而他卻如英雄般出現搭救她,同時掠奪了她的芳心。這一切……是緣?是孽?
「小姐。」彩兒靜靜的待在旁邊半晌,此刻終於按捺不住的開口。
「下去吧!讓我靜一靜。」
「小姐,我看咱們還是打道回府好了,萬一小姐出了什麼差池,教彩兒怎麼面對老爺、夫人和少爺呢?」今天的意外嚇壞了彩兒,若是蘇語柔有個三長兩短,她就算有三個腦袋也不夠砍呀!
「彩兒,墜河的事情只是個意外,你不用擱在心上,況且我也沒真的發生什麼事呀。」
「小姐——」彩兒正想開口再勸,卻被蘇語柔打斷。
「彩兒,你忘了嗎?你可是頭一個贊成我這麼做的,怎麼計畫才剛剛開始而已,你就想打退堂鼓了?要是你不願意幫我的話,就自個兒先回去,其餘的事我可以自己處理。」
計畫已經開始,她沒有道理半途而廢。當初下定了決心才私自離家,如今豈能因為一樁意外就放棄整個計畫?況且李維孝對她的身份一無所知,一切都仍在她掌握之中。
想到兩人相遇時的情景,蘇語柔的眉宇頓時籠上一層抑鬱。他雖然救了她一命,卻無法抵銷這五年來給她的折辱和難堪;這口氣她說什麼也要出,而且……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