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匹的馬隊在確認過兩人的身份後,隨即準備離去。
正當阿次和雨萱同時暗中鬆了一口氣時,忽地,雨萱手上的電子錶忽然響了起來,當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又拉了回來。
「那是什麼聲音?」
左雨萱手忙腳亂地把電子錶上的鬧鐘按掉後,已來不及了,原本正要掉頭離去的馬隊,統統又圍了過來。
「沒……沒有什麼聲音啊。」川次郎也不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但是他極力維護身後的雨萱,只知道絕不能讓這些人發現奇裝異服的她。
「多嘴!沒人問你。」帶頭的男人毫不客氣地拿著手上的馬鞭揮他一記。
當場,川次郎被鞭打得摔倒在地,鮮血直流。
左雨萱尖叫一聲,整個人嚇得直往後退。同時,被覆肩上的外衣一滑而下。
「你──是什麼人?」帶頭的男人見她一身怪異打扮,立刻跳下馬,手上的刀把毫不留情地伸了過來。
「我……我是……」左雨萱害怕得不知該如何是好,亮晃晃的刀鋒架著她的脖子,她和阿次隨時有一命嗚呼的危險。
「要是不說,馬上讓你下地獄。」對方眼露凶光,相當殘酷地威脅道。
「大爺,她是我妹妹,她不是什麼可疑的人……」受傷的川次郎奮不顧身,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阿次。」見他如此袒護自己,左雨萱紅了眼睛。
川次郎看樣子頂多大她一兩歲罷了,他現在竟不要命地保護她,令她深受感動。在現實生活中,從未曾有人如此愛護著她啊。
「小子,你是自找死路!」帶頭的人見他出面阻擾,面不改色地往他心窩狠狠刺去。
「阿次……」左雨萱整個人呆掉了,她無法相信眼前所見的殘忍畫面。
這些人竟然就當著她的面,動手殺人……忽地,帶頭的男人抓起她的手腕,帶血的刀口再度抵住她顫動的喉頭。
「說,你身上怎麼會有洋人的衣物?」對方狠狠壓住她,語氣中充滿強烈的殺意。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左雨萱害怕得語無倫次,不斷落下的雨水迷濛了她的視線和淚水。
她所身處的,到底是個怎樣的世界?為什麼這些人可以毫不留情的殺人?川次郎他要是再不送去醫院,會來不及救命的……左雨萱全身冰冷地僵立著,腦海中所閃過的念頭,是命在旦夕的川次郎。
「你既然不肯說清楚,我現在就殺了你!」對方見她不肯開口,也無心留她活口。
他舉起刀來,眼看利刃就要一揮而下……「夠了,俊,不要和小孩子計較。」忽地,馬隊中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適時擋下了那把無情刀。
「是。」意外的,帶頭的人竟乖乖地聽命服從。
接著,從馬隊後方走來一個身著藍衣的男人。滂沱雨勢中,他緩步來到左雨萱面前,冷厲的眼神掃向驚慌的她。
這藍衣男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打量她。
不知打哪來的勇氣,左雨萱抬起視線,不服輸地回瞪回去。
她絕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絕對不能……憤怒和恐懼交雜在她心中,她故作堅強的神情傳遞到這男人的眼眸內。
仔細打量她後,男人不發一語,冷冷抽回孤傲的視線。
「少主,請你下令如何處置。」方才揮刀的人恭敬問道。
原來,真正的主子不是他,而是這個一身藍衣的沉默男人。
「把男的殺了,女的帶回宮中,好好審問。」被稱為少主的男人,命令完後便頭也不回地迅速坐上馬騎。
「不,你不能殺了阿次,絕對不可以。」左雨萱一聽,臉色刷地慘白。
激動不已的她,奔向前去,命也不要地擋下那男人欲離去的馬匹。她拉住他的馬韁,拚命懇求著。「求求你,阿次他是無辜的,請你不要殺了他,拜託你。」她聲淚俱下地死命請求,硬是不讓他離開。
「囉唆!」被稱為少主的男人眉頭一蹙,冷酷的馬鞭隨之而下。
啪地一聲,一記火辣疼痛感瞬間燃燒著她的背部。
「你真是找死。」一旁的人馬連忙上前架住她,不讓她繼續擋路。
「不,這不是真的,這是噩夢、噩夢……」左雨萱哭喊著,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川次郎死在她面前。
激動哀慟的她,動彈不得地被人硬綁著上馬。之後的事,她就不記得了。
她只隱約感到,身體好冷好冷……天空不斷落下的雨,如此無情地欺凌她……
第二章
江戶關東城一群人馬回到關東城後,立刻將左雨萱關進牢中,並把她身上的衣物和用品全部脫下。
經過短暫研究後,身為貼身武士的巖蒼俊,來到大廳,對主子發出這樣的警告。「少主,那個小女孩來歷可疑,很有可能是洋人那邊的眼線。」巖蒼俊相當恭敬地回報結果。
「何以見得?」正在和宰相中將商討要事的鷹司武,冷冷地抬起頭來,神色相當嚴肅。
「小的從那名女子身上搜出相當奇怪的洋物,請宮內的譯官來鑒定後,對方也說不出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依照物品上頭的文字,譯官確定是英吉利的文字。那只會發出嗶嗶怪聲的東西,極有可能是洋人國家最新的發明。」巖蒼俊低著頭,恭敬地報告著。
「問問那女孩不就知道了。」鷹司武嚴厲地掃他一眼。
「回少主,那女孩一直沒醒來。」巖蒼俊明顯感受到主子的不悅眼光。
近來西洋列強接二連三地叩關,要求開港通商。為了這件事情,京都朝廷和關東幕府已傷透腦筋,只要一提到洋人洋物,沒有人會有好臉色的。
「立刻想辦法將她弄醒,我要親自審問她。」鷹司武沉著一張臉,下令道。
之前有情報傳來,說有洋人收買各階層的平民,四處散步眼線,好做為叩關通商的情報來源。
先前他一直不明白,洋人對江戶為何得以瞭如指掌?!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原來真有眼線四竄,正一口一口地咬著整個幕府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