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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少主,有關和京都的籐靜公主締結良緣一事,關西朝廷方面已送達正式信函了,請主公過目。」巖蒼俊恭敬地遞上信函,等待甫自城內回宮的主子親閱。

  「我一回來就叫我看這個,你存心找我麻煩是不是?!」鷹司武冷冷地回他一句,正眼不瞧的。

  所謂御筆親函,每封信看完可是得再送回宮裡,讓天皇過目的。因此每一封都得再抄寫一次不可。

  關西那些傢伙閒著沒事做,這種信件才會一封又一封地送到江戶,不但令他傷神更是傷筆,他成天忙著和那些洋人打交道都來不及了,誰有時間去管公主到底想要怎樣嫁過來。

  反正這樁婚姻不過是關西朝廷和關東幕府這兩派人馬,為了達成共同攘夷的目的,才同意這門和親。說來說去,他也不過是父親鷹司家茂的政治犧牲品罷了。

  「少主,其他信件我都已幫你代回了,獨獨這封,是籐靜公主的親筆信函,她指名要你親閱回覆。」巖蒼俊為難地看著被主子不屑一顧的信件。

  「我要你聯絡查理,要他今天晚上過來宮內一趟。」鷹司武完全沒把巖蒼俊的話聽進耳裡,他在奴僕的服侍下,脫下沾染霜雪的外衣。

  「少主,有什麼問題嗎?」巖蒼俊敏銳地嗅出事情的不對勁。

  查理是英吉利來的商人,專門從事洋物進出口交易的生意。因為他的日文說得很仔,和鷹司武在一次各國商使會議中結識,兩人因而有所往來,交情很不錯。

  「我總覺得那些洋官們在偷偷搞鬼,交談之中,有好幾次他們明明在偷笑,可是那些譯員八成是被收買了,該翻譯的不說,沒必要的應酬廢話倒是特多。」鷹司武想來就一肚子氣。

  剛剛他去了一趟洋人們設在關東城內的事務司所,以私下拜會的方式和他們交換有關增港通商的意見。可想而知,除了英吉利語外,不懂其他洋文的鷹司武,在全是洋人的洋屋下有多瞥扭。尤其是對方那些負責轉譯的外國譯官,沒一個是老實的好東西。

  「你要譯官,我們宮內就有了,不需要麻煩到查理先生特地跑一趟。少主也知道查理那傢伙花名在外,晚上是很難找到人影的。」巖蒼俊提醒他。

  巖蒼俊和鷹司武年紀相差不大,兩人除去主人和家臣之外的關係,亦是交情很好的青梅竹馬。不過在重視身份的規範制度下,巖蒼俊對待這位少主的態度,不曾因此恃寵而驕。

  「就算翻遍每一家高級妓戶,也要把人找來。」鷹司武不悅地坐下來,開始審閱堆了一天的信件和公函。

  才在書桌前坐下,他的眉頭忽然皺起。「那個叫左雨萱的女孩子呢?有沒有進一步的消息?」鷹司武想起今天正午,當他拿著從那女孩身上找到的洋物,去詢問那些洋人時,對方是一致的吃驚反應。

  那些見識廣大的洋官們,從未見過那個定時會發出嗶嗶聲響的洋物,不過他們對它很感興趣,也很訝異他手上為何會有如此小巧先進、類似鐘錶的東西。

  那個女孩所擁有的洋表算是為他爭了一口氣,也要回了一些面子。

  「佐子女官天天都有固定回報,方才地還特地親跑一趟。她說,希望能夠請個大夫,幫那女孩看一看身子。」巖蒼俊恭敬地向主子轉告。

  「她怎麼了?做不慣粗活生病了嗎?」鷹司武從筆架上拿起一隻毛筆,將之浸入磨好的硯海中。

  奈良墨的芳香沁入心肺,煞是好聞。

  「不,佐子女官懷疑,左姑娘已有身孕。」巖蒼俊一字不漏地據實以告。

  「你說什麼?」筆尖沽墨的動作驟然停住。

  「這是女官的初步推斷。」巖蒼俊也感到訝異。「少主,根據這一個月來的觀察,左姑娘並無特殊的地方,除了當初在她身上所發現的奇怪衣物和洋玩意兒外,那女孩並無什麼特別的。」「不,我不這麼認為。」鷹司武一口否定他的看法。「她的身上一定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而且還是和洋人們的世界有關。」這是他派人暗中監視的主要原因。

  那年輕女孩看得出來相當聰明機伶。這一個月來,她的馬腳顯然隱藏得很好,就連佐子女官也瞧不出她的真正心思。若她不打算在皇家後院待一輩子,遲早會有所行動的。

  「若左姑娘真的有身孕,少主打算怎麼做?」巖蒼俊探問。

  「等結果出來再說吧。」鷹司武的態度相當冷淡。

  說完這句話後,他不再開口,專心一致地批閱案上文卷。

  巖蒼俊識相地退了下去。表面上不說,他卻為左雨萱的安危感到憂心。

  正值多事之秋的幕府,在和朝廷完成和親之前,出不得一丁點枝節。不然,朝廷和幕府之間尊王攘夷的共識都還沒達成,深愛鷹司少主的籐靜公主,醋味已經一整桶了。

  左姑娘若不幸懷孕了,那將會是另外一個禍害啊。

  ***

  宮內一有宴會,所有下人勢必都會忙碌起來。

  左雨萱被派到協助廚房的工作。簡言之,就是什麼都做的雜工。

  「喂,把這盤器皿送到菊院大廳,那邊的侍女等著要。」不過才前腳跨入廚房內,後腳就被踢了出去。

  「是。」左雨萱乖乖地拿著食器,走在通往今晚宴客的大廳長廊上。

  平時大廳沒人時,這條長廊陰森冗長得可怕。可一有宴會,則是下人忙裡忙外、來住熱鬧得不得了。

  左雨萱和其他下人一樣,穿著粗糙的白色窄袖和服,垂袖之間,還有專門固定袖口用的綁帶,以方便雙手工作。

  雖然已經被和服綁了一個月,她依舊無法習慣腰際間那透不過氣的五花大綁。

  比起那些王公貴族的衣服,下人的衣服其實已具行動方便性,只是穿慣現代服裝的她,仍舊無法適應這種自虐的穿法。

  走到長廊一半的時候,她匆忙的腳步忽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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