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不走?」朵雅的臉色雖回復些許紅潤,但仍然氣虛。「再不走……怕待會兒喊著要來斬妖除魔的……就是一大票軍隊了!」
杜羿揚見她吃力地爬下草堆,連忙出手一扶。
「到這種地步了,你應該明白「患難與共」的重要性吧!」
朵雅揪他一眼,終於順勢靠在他背上,讓杜羿揚背她到安全的地方去。
光明磊落做了半輩子「堂堂正正」的國民,杜羿揚想不到自己也有淪落成賊的一天。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奇裝異服的「外來客」,他在附近的農家「弄」來兩套衣物,還從人家的菜園「順手牽羊」了些蔬果。
換上古服後,兩人互望一番。
「你的頭髮──」朵雅先挪揄他:「倒像是還俗不久的和尚!」
即使只有短暫的淺笑,已足以奪魂攝魄。她的衣棠雖灰舊,這身打扮卻益發襯托其古典的氣質,彷彿她生來就是這朝代的女子。察覺心臟莫名地狂跳後,杜羿揚趕緊強迫自己收回欣賞的眸光。
「我探聽過了,原來這裡就是漢、苗雜處的貴州。由於兩族人民時起衝突,雙方對外來的陌生人無不以敵意戒之。」他專注地撥弄火苗。
曾聽來過大陸拍飲料廣告的羿澐說起,人無三兩銀、地無三里平的貴州有多落後。生活環境刻苦也就罷了,令杜羿揚更難過的,他們來到的年代居然是「宋高宗紹興元年」。
他雖非歷史通,基本的「民族恥辱」還不至於全然忘記,這宋高宗正是那位殺岳飛求議和、稱臣納貢於「大金國」的好──爛的皇帝!
「別以為宰了那個皇帝,歷史就能因此改觀。」靜默的朵雅突然丟來警告:「令圖改變歷史的人,往往只會造成世界的混亂罷了。」
「你知道嗎?這種隨時被窺知思想的感覺,令人很不舒服。」他像隱私權遭侵犯一樣。
「如果你認為受到侵犯的話,那麼……我向你道歉。」
「你──」她的面無表情,反讓人覺得毫無誠意。罷了罷了,好男不跟女鬥:何必跟個「冰塊」計較?他乾脆轉移可能會製造衝突的話題:「你的傷勢如何了?」
「表面的傷口已經癒合。」奇怪,這男人明明一副快發火的樣子,怎麼又關心起她來了?還是人類本來就心口不一?「不過,流失的元氣還得三兩天才能復元……」
添了些枯枝,稀疏的菜湯終於在殘破的鍋中沸騰。朵雅微蹙著眉,身子往後挪了一下,杜羿揚以為她嫌惡的,是那鍋看起來不怎麼衛生的湯。
「對不起,我這個人不食葷腥之物,如果想吃肉的話,恐怕你得自己動手了。」
「你吃素?」朵雅好奇地打量他,才道:「難怪你身上沒有肉食者的騷味。」
「難不成你還有動物的靈敏嗅覺?」這也算特異功能嗎?
「別忘了,人類也是「動物」的一種。比起你們,我只不過是還保留著這種本能罷了!」她指指數尺之遙的小鹿與野兔,「知道它們何以敢靠得這麼近嗎?因為我們身上並沒有食肉之後所發酵的騷味……」
難怪動物能在獵人抵達前即迅速逃離,許多看似平常的現象,原來都有它的道理。
「你和你的族人是打哪兒來的?你們全都擁有神奇的力量嗎?」好奇心早蓋過了恐懼感,他發現到一種比地質更有趣的「東西」。
「我的族人……」這時朵雅與那些驚慌而逃的動物同時感應到,「有人來了:」
果然,蹄聲漸漸接近,十幾位壯漢正朝他們而來,杜羿揚在朵雅的示意下決定先不動聲色。
「哈哈哈!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要活命,留下……」財錢來!帶頭的男子滿臉鬍鬚,一看到旁邊的朵雅立即轉為:「留下你的女人來!」
「哇!好個標緻的小姑娘!」其他人跟著起哄:「老大,這麼漂亮的女人,可以把她抓回去當咱們鐵山寨的押寨夫人呢!」
「光天化日之下強搶良家婦女,你們眼裡可有王法?」杜羿揚暗暗叫衰,看樣子他們是遇到山賊了!
「在這裡,我鐵火土就是王法!」鐵山寨主睨了眼這白淨得不像男人的男人,「你活得不耐煩了嗎?膽敢如此無禮地跟我說話,鐵山寨的威名你沒聽過嗎?」
「Asonofabitch!」難得出口成「髒」的杜羿揚,忍不著輕斥了。
「這是哪一國話?」鐵火土一見朵雅掩著嘴兒輕笑,三魂馬上飛掉了。「小娘子,看你男人一副窮落魄相,肯定讓你吃了不少苦吧!咱們鐵山寨雖是個賊窩,可吃穿完全不愁,不如你跟著我,大爺我一定會好好疼你、愛你的……」
「休想!」杜羿揚的心沒來由地冒起一陣無名火。就憑他?旺w「別衝動……」朵雅挽住它的手臂,低聲說:「從進入你的夢境,到剛剛吸出肩上的子彈,我的「能量」已經耗費了不少。而以你一人之力,根本對付不了手握武器的山賊,還是靜觀其變,等我恢復體力後再說。」
「喂!你們兩人在那兒嘰嘰咕咕什麼?」鐵火土見他們如此親密,心上很不痛決。
「我和哥哥說幾句話都不行嗎?」朵雅對於其他包圍過來的手下毫無懼色,「要娶我朵雅當老婆,還得對我兄長杜拜揚禮貌點!」
「原來他是你哥哥呀!」鐵火土不疑有它,還樂得拍膝叫好:「這麼說來,杜姑娘是願意跟我走囉?」
「朵雅你……」當真要嫁給山賊?杜拜揚急得眉毛直豎,而她卻神閒氣定「難得遇上一位聽到要當押寨夫人而不嚇哭的姑娘。好!夠膽識:」鐵火當下換來一名部屬:「還不快點讓出馬匹給我大舅子騎?嘻嘻!大哥,請您上馬吧!」
鐵山寨位於黔靈山上,一行人才到入口,負責守山的手下立即大喊:「恭迎大王回寨!」
「大王!這次的收穫一定不錯吧!」其中一位十三、四歲的毛小子朗聲問,同時淡瞥了兩位俘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