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海強開始老淚縱橫的說:「我如果還有地方可以籌到錢,又何必低聲下氣的求你?沒想到活到這把年紀了才被女兒嫌棄,我……我上輩子真不知是造了什麼孽哦!」
就算他不是她的父親,面對著一個老人的哭泣,她仍舊硬不下心腸不理他,更何況他是和她血脈相連的親生父親呢!
「爸,我答應你,我會想辦法的。」她無力的說了一句自己也不太肯定的話。
想辦法?她能有什麼辦法可想呢?回到房裡,捧起床頭櫃上那幀母女合照的照片,想起了以前母親健在時,為她遮風擋雨的溫暖……她受不住突來的傷悲,嚶嚶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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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起床,丁柔逸照鏡時,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些兒腫,想必是昨夜哭泣的結果。她不得已多塗了層粉底,想遮蓋住一份憔悴。
到了公司,每個人都比平日多望了她兩眼。
雖說來輔助關亞倫的公司已經一個禮拜了,她的獨來獨往使她與其他的同事仍舊陌生。不過她並不介意,太多的朋友只會瓜分她賺錢的時間,而她肩上的負擔是不容許她分出時間與朋友吃喝玩樂的。
「化了妝,比平常更漂亮了呢!」
「看來她是真的想和朱小姐競爭了。」
同事間的竊竊私語全無掩蓋的進了她的耳裡,朱小姐……原來那位漂亮又盛氣凌人的小姐姓朱,她直到今日才知道。
進了關亞倫的辦公室,只見到他長手長腳的躺在沙發上,扯開了襯衫的扣子,領帶也鬆開在脖子的另一端,結實的胸膛配合著呼吸,規律而沉穩的上下起伏著。緩緩的呼吸裡有著淡淡的酒味,但是,他熟睡的樣子真好看。
丁柔逸不由得俯下身細細的看他。微亂的發散了一小綹在他飽滿的額頭上,平日那炯炯有神的雙眼正輕輕的闔蓋著。
也許是丁柔逸身上的淡花香味刺激了關亞倫的嗅覺,他突地睜開了眼,恰巧和她的眼神相遇,讓她一時間窘得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關亞倫坐了起來,一邊整理著自己的儀容、一邊饒有興味的看著她。
平日冷若冰霜的她,此刻竟能在臉頰上發現兩朵紅霞,也因為這兩片紅暈,讓她顯得更加迷人。
「對……對不起。」她試著掩飾自己的困窘,支支吾吾的說:「我吵醒你了。」
「沒關係,也該上班了。我也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這副模樣。」他攤了攤手,歉意的表示著。
他的手一放,敞開的襯衫又裸露出結實的肌肉,她驀地發現自己不再適合站在這兒,她尷尬的朝他笑笑,說:「我先出去,你……呃,」她比了比他身上凌亂的衣衫,不知該怎麼接口,只得說:「我晚一點再進來。」
面對面的看著,關亞倫輕易的就發現了她浮腫的眼袋,他在她即將離去之際,關心的問:「你昨晚沒睡好嗎?」
丁柔逸撫了撫臉頰,對他的詢問煞是感激,她嫣然的對他笑著解釋:「失眠罷了。」
她剛又轉身,就和朱蝶衣撞個正著。
朱蝶衣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待看到衣衫不整的關亞倫,她露出種懷疑又曖昧的眼光,在他倆身上來回的審視著。
丁柔逸不會浪費自己的唇舌,去解釋一椿根本就不曾存在的事,她大方而有禮的對那眼睛像要冒出火的朱小姐點點頭,跨著優雅的步伐款款而去。
關亞倫目睹一切,暗暗地欣賞她的反應。
朱蝶衣可就不這麼想了,丁柔逸的從容無疑的是對她的挑戰。她雙眼鎖定在關亞倫的身上,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願意試試母親提供的辦法,如果這機會讓那姓丁的女人先奪了去,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重重的甩上了辦公室的大門,不希望那女人再來打擾他們。
「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質詢著正整理衣衫的關亞倫。
關亞倫逕自打點著自己,對她根本不理不睬。
她無法忍受他的冷淡,晃著他的手說:「你回答我呀!」
關亞倫不耐的撥開她的手,問:「你希望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我……我只要事實。」
關亞倫不勝其擾的對她說:「好,我告訴你事實,信不信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昨晚喝醉了酒,直接回到公司,一覺睡到天亮,直到丁小姐來發現了我,如此而已,這就是你看到的真相。」
關亞倫站起身子才發現自己頭痛欲裂,他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皺起眉頭又坐了下來。
門上適時的響起了敲響聲,進來的卻是總機小姐,端了兩杯香醇濃郁的熱咖啡。
「關先生早,丁小姐吩咐我端進來的,她說這對你一定有用。」擺上桌後就退了出去。
關亞倫真是感激著丁柔逸的細心,他的確需要一杯咖啡來醒醒腦,消除宿醉的疲勞。
「她倒是對你挺體貼的嘛!」朱蝶衣大吃乾醋的嚷著。
關亞倫沒理會她,啜了一口咖啡後問道:「你一大早跑來又是為了什麼事?」
朱蝶衣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表情轉為嫵媚,語氣嬌柔的說:「過兩天是我父親的七十大壽,他希望你能參加他的壽宴。」
關亞倫只猶豫了三秒鐘,就點頭答應了。
其一是因為朱世豪伯父和自己的父親是世交,已退出商界而遠在加拿大定居的父母,是不可能專程趕回來祝壽的,自然由他這個兒子出席代賀。其二則是他若不答應,又不知會被朱蝶衣煩到幾時了。
「除此之外,沒別的事了吧?」他慎重的問了一句。
「亞倫,你這是在下逐客令嗎?」她噘起嘴問。
「朱大小姐,我想回家洗個澡、換個衣服,行不行?」他對她作揖的說著。
「行,我陪你回去吧!」她露出了歡欣的笑容。
「隨你的便。」他今早的心情很好,不想因她而破壞。
走出辦公室的門,朱蝶衣隨即親熱的勾著他的手臂,露出一種誰也休想搶走他的得意笑容,尤其是當丁柔逸抱著一疊卷宗迎面走來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