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悅的臉色,她見多了,但他這般直接又犀利的刺傷她,還是第一回呢,她不由得淚眼汪汪的嗚咽著說:「我和你交往了這麼久,你竟然一點兒舊情也不顧,為了一個女人就對我大吼大叫的,你……算是什麼紳士風度嘛!」
「紳士」這兩個字對他而言,沉重得像是馱負的十字架。
自小他的父親就對他耳提面命的交代,行為舉止要像紳士、言談之間要像紳士、做人處事要像紳士,才不會丟他關家的臉,才不會掃了蒼龍集團的名聲。
他的謹記在心,造就了他今日君子般的翩翩風度。
「別哭了行不行?算我怕你,我向你道歉,我不該這麼凶的對你,好不好?」他伸手去扶她的肩,臉上的表情卻是不耐。
朱蝶衣深懂機會不可失,趁勢倒在他的懷裡,摟著他的脖子,用著可憐兮兮的語調說:「下次不准你再對我這麼凶了。」一邊偷偷的在他衣領印上了細碎的唇印。
她要讓那姓丁的女人知道,關亞倫是屬於她朱蝶衣一個人的,任何人也休想搶走他。
離開了辦公室的丁柔逸,臉頰仍是一陣一陣的火熱。剛剛她究竟做了些什麼?
關亞倫身上的氣息還在她鼻間縈繞不去,他對她,會比別人來得特別嗎?哦!不可能的。在他身旁還有個嬌艷如花的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配上一個事業有成的英俊男人,不是挺登對的嗎?
她不是茱莉亞.蘿勃茲,「麻雀變鳳凰」的故事是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
一個早上,她的思緒被自己攪得亂糟糟,她發現自己已失去了平日的辦事效率,而這一切,又全是拜關亞倫所賜。
※※※
一到中午的休息時間,關亞倫就迫不及待的找了丁柔逸。而當仍存有些許幻想的丁柔逸一坐上他那輛黑得耀眼的保時捷,她的心隨即冷了下來。
她看見了他衣領上的唇印,也明白其中代表的含意,她的理智逐漸恢復,漸漸在現實中清醒。
英俊的男人不見得能擁有花心的權利。她告訴自己將不會再上當了。
關亞倫一路上逗著她說話,她不是懶洋洋的回答,就是乾脆不理不睬,他對她態度的轉變感到一頭霧水。
莫非所有的女人都善變?他在心中猜想著。
車子到了一間外觀裝潢別緻的日式料理店前停下,丁柔逸不認識他約談的客戶,也不知道他有無預定席位,只得在門口站著等他停好車走來。
她的佇立無疑是一幅美好的圖畫,柔柔的風輕輕的撩撥著她湖水綠般的裙擺,她的美像個仙子一般純淨自然。
關亞倫遠遠走來,將這幅天然的美女圖盡收眼底。不只是他,就連路旁走過的行人也不由得多瞧兩眼。為此,他竟莫名多了幾分妒意。
在以往的應酬場合中,他從不在意讓旁人分享身邊女伴的美麗,他樂於見到朱蝶衣像個花蝴蝶般的穿梭在人群間,他也得以有段短暫的清閒。但是對丁柔逸,他有著強烈的獨佔欲,吝惜和別人分享她的靈氣,他加快腳步往她走去。
進入了店裡就座後,關亞倫開始擔心該怎麼圓自己隨意編出的謊言,他根本就沒有約任何人洽商,這不過是想和她單獨相處的手段罷了。
但是,他卻輕易的原諒了自己如此的「小人」,若非如此,他根本就沒有接近她的機會。
「關先生,你約的客戶呢?」已經等了半小時的丁柔逸覺得事有蹊蹺的問著。
「這……大概遲到了吧!我打個電話催催。」他佯裝的拿起身邊的行動電話,卻不知該撥哪個電話號碼。
「不必了。」丁柔逸何等聰明,她立即揭穿他說:「根本就沒有客戶,對不對?」
關亞倫低下頭喝了口水,由於對她的第一印象使然,他預料著自己將會費一番唇舌,解釋他扯謊的理由,但這次,他卻錯了。
丁柔逸既不發怒,也不要求他解釋什麼,只是用著一副冷冷的口吻說:「既然根本沒有客戶,我也沒有必要留在這兒,我先走了。」支起了半跪的身子,她站了起來。
關亞倫一時情急的抓住她的手,衝口而出的喚了聲:「小逸!」
他從來不曾這般喚過她,一句無心的呼喚和肌膚的接觸,卻扯動了她每根情感神經,她強迫著自己維持鎮定,用著冷得不能再冷的語氣說:「關先生,請別這樣叫我,我不覺得已經和你熟到這般地步,你還是稱呼我為丁小姐來得好些,現在能否請你放開你的手?大庭廣眾之下,我不想讓人生任何的誤會,請你自重。」
一番話,說得令關亞倫好生尷尬,他只是一廂情願嗎?自從遇見她以來,他就漸漸對自己失去了信心,往日在情場上的無往不利,彷彿全成了一種諷刺。
他頹然地放下手,能不自重嗎?他幾乎已經失去自我肯定的價值觀了。
丁柔逸明白自己話裡的尖刻,但她寧願刻薄別人,也不願讓他來玩弄她。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關亞倫感到有些悵然若失。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失常,終於,他必須向自己承認,他已經喜歡上這名渾身帶刺的女人了。糟糕的是,他對她的所知實在太有限了,偏偏她又自設壁壘,讓他無法輕易跨越。
克華!他靈光乍現的想到了這名好友,求助於他似乎成了唯一的辦法。
匆匆的付完賬後,駕著他的保持捷,就往陳克華的公司直奔而去。
「怎麼了?和小逸處得不好嗎?」陳克華一見到他,就彷彿知道他的來意似的。「這也難怪,你大概已經被她歸列於她最討厭的類型之一了。」
「什麼意思?」他真的不明白。
「看看你衣領上的口紅印,偷了腥也不知道擦嘴,再加上你那無與倫比的外表,她大概認定了你是花花公子那一型的吧!」
衣領上的口紅印?他立即翻了衣領,斜著眼看,馬上就知道這是朱蝶衣的傑作。怪不得丁柔逸對他的態度比冰還要冷,這下子,他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