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想做什麼?
既然已經是別人的丈夫了,就該安分守己一點,是不?招惹她做什麼?他覺得很好玩嗎?可她一點也不覺得好玩。她很清楚,八年前的那一天,兩人之間的聯繫便已經因為一個小生命的離開而結束了。
「已經中午了,我是想請我好學不倦的秘書吃中飯,哪知道……」好冤啊!
化羽琉睇了他一眼,發現好像兇案正是出自於她的手,只好扁了扁嘴地道歉:「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冷靜一點,他不過是她的客戶,她只是為了錢而工作,而工作永遠是不會和感情扯上關係的,儘管有過那麼一段情,但也都已經過去了。
「我沒有怪你,只是要你陪我去吃中飯,這是秘書分內的事。」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她便往門外走,快速地走進電梯。
「這是秘書分內的事?」她不太相信。
「有些秘書分內的事可還多得很。」他寓意深遠地道,笑得很曖昧。
即使他沒說出口,她也猜得出他的意思。
「無聊!」她啐了一口,逼迫自己無視於他的存在,把漂亮的鈔票映滿自己的眼前,她的心才得以平靜下來。「陪你吃飯沒關係,一場飯局追加五千塊的額外津貼。」這是屬於她自己的,不用跟公司拆賬。
「好可怕的金額。」密閉的空間慢慢地往下降,而他最拿手的絕招便是把她逼到無路可退的牆角。「如果我願意再追加一百倍的價錢買——」
「皇先生,你必須記得,你買的是我的專業,而我賣的是我的技能。」她不客氣地打斷她,一張好不容易冰凍起來的粉臉又因為他簡單的三言兩語融化,進而狂燃成災。
「可我也想買你其他的技能啊!」他說得好無辜,語帶暗示。
「你!」很好,這一拳下去,保證他無臉走出皇極商業大樓,可惜的是被他接個正著。
「我真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暴力的。」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一直以為,事隔八年,當你再次見到我時,你會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想不到你給我的會是記熱情的鍋貼。」
「那是你罪有應得!」她怒不可遏地吼著。「你也不想想看你都已經結婚了,還處處騷擾我,我這樣對你已經算是客氣了!」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還沒結婚,你就會給我一個擁抱?」他偏是拐著彎說話,彷彿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所說的話全是個屁。「或者是讓我們兩個再次重溫舊夢?」
水眸幾乎要噴出足以融化北極冰山的火焰,化羽琉的心在胸口狂烈地跳動,有恨、有怒、有悲,還有那麼一點點想哭的情緒。「事隔八年,你怎麼會變得這麼不要臉?你以為當你被東方集團總裁的孫女看上後,就宛若魚躍龍門了嗎?我以你為恥,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沉溺在權勢鬥爭中,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婚姻為媒介!」
看了那一堆資料,她想不知道都難。
原來當年皇溯衍的父親愛上了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於是帶著她私奔,卻在生了皇溯衍後便過世了。一直從母姓的皇溯衍在八年前被帶回皇氏企業,正式認祖歸宗,甚至以聯婚之名挽救幾乎宣佈破產的皇氏企業。
或許八年前的事真的不能怪他,但是她可以確定的是他變了,變得教她陌生而生疏。
「你說對了一半,也猜錯了一半,畢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時候,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就像八年前,我一點也不想離開你,但是到最後我終究得離開。」他仍是勾著笑,仿似不甚在乎當年的事,更不在乎自己是用婚姻鞏固現在的地位。
她看不清他的真心,但此時的他卻也不願多說。
「我不想談那些,畢竟事情都過了八年,即使當年我再愛你、再恨你,那都已經過去了,我們之間什麼都不是,聯繫我們的只是很單純的工作關係,除此之外,我們不會再有任何糾纏。」
她義憤填膺地吼著,淚水卻不爭氣地充塞在她多年乾涸的水眸裡;她羞憤欲死,卻又逃不開他的鉗制,逃不開這小小的空間。
以前的她只活在有他的世界裡,但是現在的她則不。
「不,你錯了,從這一刻起,我們之間的糾纏可深得很。」他笑得很狂。「我可以跟你保證,我們之間會從現在開始,不管你願不願意。」這些年來,他學得最好的便是不擇手段地擇其所愛。
「你……」她瞠目結舌地瞪著他,才想要再開舌戰,孰知電梯突地劇烈搖晃,刺眼的燈光霎時熄滅,彷彿回到了人類最原始的黑。「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地震?還是……」
「噓。」他一把抱住驚慌失措的她。「不要怕,大概是停電了,備用電待會兒便會啟動,這裡很快就會亮了起來,你不要怕。有我在你身邊,你用不著害怕黑暗。」
化羽琉愣在他懷裡,任他擁緊。他還記得她怕黑?
「放開我,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怕黑。」她顫著聲倔氣地推開他,卻發覺自已被他摟得很緊,兩人之間彷彿連一點空隙都沒有。
「不,你還欠我一個擁抱。」
他輕聲笑著,淡淡地牽引著厚實的胸膛,而貼在他胸膛上的化羽琉卻益發無措,眸中的淚水不知不覺地沾濕了他的名牌西裝。
沒有恨就沒有愛,沒有愛就沒有恨,然而停駐在她體內的一切到底是什麼?
她背負著巨大的十字架,忘不了自己犯下的錯,更逼迫自己不能忘,甚至逼迫自己必須正視這個錯,痛苦地活過這輩子,警惕自己曾經親手扼殺了一條尚未成形的生命,而擁著她的人是共犯。
在某些觀點上,她是恨他的;但在某些立足點上,她知道自己不該恨他。但是很多時候,人類是被情緒駕馭的生物,她沒有辦法完美地控制自己,沒有辦法不去恨不去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