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幾個深呼吸,給自己十足的信心之後,杜若冬輕聲悄步地走進了病房,走到姜競謙的病床邊。
「是誰?」躺在床上休息的姜競謙,聽到有人走進來。
「是我。」杜若冬輕輕的出聲應話。
他緩緩坐起身,眉頭輕蹙,「有事找我?」語氣是淡漠而冰冷的。
聽他如此的語氣,杜若冬已經受傷破碎的心,此時又再次碎成片片。
「我把離婚協議書送過來。」說著,將手中拿著的牛皮紙袋,遞到他的手邊,「我已經在上面簽了字。」
「是嗎?」姜競謙摸索地拿過牛皮紙袋,眉頭擰得更緊了。
「我想簽了字,對大家都好。」說著說著,一抹酸楚的感覺從心底泛了出來,刺激著杜若冬的雙眼。
他抿抿嘴,強壓下內心激動的情感,「謝謝你的成全。」他的表情語氣依然不變地冷漠淡然。
「不必……客氣。」這次,她連說話都帶著哽咽了。
她現在不得不承認,她是真的很愛面前這個曾深深傷害自己的冷漠男人,和他相處的點滴一再的改變她對他的觀感,一再的加深她對他的愛意,現在要離開他……她真的很捨不得。
「你還有事嗎?」
「沒事了。」杜若冬小小聲地應答。
「沒事的話,我想休息了。」他一副準備再躺下睡覺的樣子。
杜若冬當然明白姜競謙的意思,而她也沒什麼話要說了,可是,雙腳卻移動不了。
她真的不想離開呵!
「還不走?」他遲遲沒聽到腳步移動聲,眉一挑,語氣更加的冰冷。
杜若冬咬住下唇,就是不想走。
姜競謙還是沒聽到她離去的聲音,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她地倒頭就睡。
注視著他背著自己側身而睡,不爭氣的淚水,又湧進杜若冬的眼眶裡。
面對他的冷漠無情,她的心好痛好痛!
纖弱的肩頭不斷地因哭泣而顫動,淚水如決堤般流下。好一會兒,她聽到了姜競謙低沉規律的呼吸聲——他真的無情地睡著了。
「為什麼!」她禁不住內心的傷痛,身子癱軟下來而趴在病床邊,低低地泣訴,「為什麼會這樣?難道你真的這麼厭惡我?對我這麼地無情嗎?」
「奇岳曾告訴我,你對我並不是真的沒有感情的,但是……」杜若冬手緊扯著被角,抽泣地繼續說著,「你對我卻是如此冷漠無情!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心痛!
也許我很傻,雖然我們成了夫妻,可是為了你對我Daddy的仇恨……你對我只有仇恨、只想報仇……對於這樣的你,我卻還是、還是這麼無藥可救地愛上你了!」到此,她是哭到失聲了。
一抹壓抑不住的欣喜,快速滑掠過姜競謙的心底。
終究,他還是得到了她的感情,但是也在這一刻,他才發覺到,其實,他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很久了。
他再也忍不住的翻了個身,再次坐起身,伸手摸索到杜若冬的手,「別哭了。」
其實,他並沒有睡著,他只不過想騙杜若冬,要她離開。但是,聽到她這麼一聲聲的哭泣訴說,再狠的心也軟了下來。
畢竟他真正愛的人是她啊!她這麼哭,他的心都快被她哭碎了。
杜若冬抬起哭得紅腫的淚眼,「競謙——」她抽搐地低喚。
「別再哭了。」姜競謙緊握著她冰涼的小手,柔聲地安撫著她。
他不哄還好,這麼一安撫,更惹出她豐沛的淚水。
「競謙!」忍不住的,杜若冬起身撲進他的懷裡,緊緊擁著他。
「別這樣。」姜競謙也緊緊反擁住她,「你這麼哭下去,也挽回不了什麼了。」
再如何心軟,但是理智還是存在的。
一語點醒了正痛心哭泣的杜若冬,「我知道!」她輕推開了姜競謙,抬眼看著他,「一切都太晚了,太晚了……」一股深濃的悔恨,縊滿她的胸懷。
「若冬……」他的心在狠狠地抽絞著,他好想狠狠把她吻個夠,好想向她吐露實情,可是……「如果我早一些發現我自己的感情,也許,今天我們就不會這樣了。答應我,」
杜若冬的語氣,充滿了請求,「好好照顧我姊姊,好嗎?」
姜競謙回過神,並沒有對她這個請求做回應。
見他不回答,杜若冬不免有了些許的急切,以為他會將他的仇恨,轉落到姊姊那兒發洩。
「競謙,我求你。」她哀哀地再次為自己的姊姊請求,「你若還要對我們家施以報復,你還是可以衝著我來,但是你千萬不要傷害我姊姊,再怎麼說,她也懷了你的孩子,你……」
「夠了!」姜競謙倏地一聲低吼,打斷了她的話,「別再說了!」
「競謙……」
「你走吧!我不想再聽了。」他的心底莫名急升上一股煩躁與氣憤,「你給我走吧!」
可惡!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她應該要氣惱她姊姊搶走了她所愛的丈夫,可是,她現在不但不怨不恨,反而還很關心她姊姊,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此刻該何去何從,她的包容心也未免太大了吧?
聽到姜競謙如此氣憤的叫吼,杜若冬的心更加地低沉。
「我會走,只要你答應我,好好照顧我姊姊,別傷害她。」她固執地要他給她一個口頭承諾。
姜競謙在心裡歎了口氣,用著不耐煩的口氣回答,「我答應你,可以了吧?你可以走了吧?」
得到了承諾,杜若冬總算有了一些些欣慰。
不再說話,她緩緩起身,凝視了他的臉好一會兒,才帶著極度不願不捨的心情,悄聲離去。
第十章
兩年後懷著一顆近鄉情怯的心情,杜若冬亦步亦趨地走出台北車站。
站在人行道上,抬眼望著天空,她忍不住輕歎出一口氣。
整整兩年了,還依稀記得兩年前離開台北時,天空是灰灰的一片,如今,台北的天空,依然是灰灰的一片。
這兩年之中,她沒再踏上台北這塊熱鬧的土地,她遠赴他鄉,到了台東的一個偏遠小鄉村,重新過著屬於她一個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