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值即刻沉下面孔。「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槐思淺笑。「你收到了我的藍色緞帶,不會不知道我的目的在哪吧?」
我的天呀,她這才知道,這個侵犯她寧靜生活的禍根竟是霍槐思。若渲也不理會他,逕自從他身邊穿過,她走得很快,相信他即使再無禮,也不至於在人潮中追逐她。不過她忘了,霍槐思可是死纏爛打的高手。當她自以為安全的時候,他又出現在她的身後。
「你不用走得那麼快,我想要的人事物,無一樣是得不到的。」
若渲不理會他的挑釁繼續疾行,霍槐思只消多跨兩步,便一手擋住她的去路。「我這一回對你可是用心的。」
若道冷笑問他:「你哪一回不是用心的?結果呢?」
若渲閃過他的攔阻。即使他施展死纏的功夫,她也不吃那一套。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施展纏功。
若渲次日一到學校,見到一朵馬蹄蓮橙紅花,靜靜地躺在她經常坐的位置。馬蹄蓮橙紅花,代表著「我對你有意思」。若渲見了,可渾身不舒服了。別人即使認識了兩三個月,還不好意思說什麼愛不愛,而他與她才不過碰上幾回面,便送來這樣花語的花朵。她嗤笑一聲,當然花兒也就送給喜歡它的人去了。
先是送來花朵,又在她上文學院途中,遇上他「惡意」的關注眼神。
明明對若渲此回的艷遇可關心了。
「若渲,霍帥哥對你投來大概有一萬伏特的愛慕電流,你沒接收到嗎?」若渲冷淡地回道:「我是個絕緣體,再強的電流,也影響不到我。」若渲很篤定的——對他,哼,不感興趣。
「真的嗎?你不再多考慮?」
伶蓉對這個校園白馬主子可存有一番幻想,可惜人家看她不上眼,她也強求不得呀。而今,好友中彩,她也替若渲開心,如果她宣告放棄,伶蓉可真要替她扼腕了。若渲慎重地表示:「不,我不會浪費一絲腦力來考慮這種事。」
見她這麼堅持,伶蓉也只好對霍大帥哥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只要若渲下課,他又有空,就會在校門口等她。即使面對他的緊迫盯人,她仍是無動於衷。
時間成了他們間拉鋸的戰場。他使出渾身解數對她告白,但若渲只當他是騷擾。他使出款款無限的深情,她當他是博愛主義者到處亂放電。反正他來水。她便以土掩,怎麼也吹不皺她那原就不帶春意的心池水。
時間已過了三天,霍展之戀仍無一絲進展。已有旁人開始猜測,槐恩在屢戰屢敗之後,會放棄老掉牙的追求招術,改以其他。
他不再送花,不再守著她,更不再跟蹤她,甚至不再現身於若道所出現的場合中。他像是突然消失了般,而若道也鬆了一口氣。
現在,她可以自由地上圖書館、逛書店或在校園中走動,心裡還真有點感激他肯高抬貴手放過她。
即使她毫無表現,流言照樣可以無中生有的事生蔓延。
有人傳言,展若渲是被玩膩、拋棄了。也有人傳言,展若渲是假高貴,她外表的平靜全是裝出來的。
面對這些風言風語,若渲都只是一笑置之。這麼多年來,聽到的惡意中傷還會少嗎?她早已麻木了。
一個十歲的小女孩,不但要面對失去親人的推心之痛,及頸間傷疤的刺骨之痛,更要面對嬸嬸的惡言相向。宛月不時提醒若渲:你母親是不貞的,而你恰與母親相似。在外又要忍受同學的指指點點。她在絕望的深淵中痛苦掙扎過,既然走得出一條生存之道,經過了蛻變,她還有什麼好畏懼的?惟一深攫住她想法的,便是這輩子絕不幻想什麼童話中王子與公主從此思愛一生的假像。她既不要愛人,也不要別人愛她;她只想好好地守著自己。對於他人加諸在她身上的抨擊,她可以不聽、不理會,更不會去在意。一個心意如此堅決的人,又怎麼會因那些無聊的流言而氣得跳腳呢?校園依舊春意盎然,令人抖瑟的寒冬已消失無蹤。又到了信託基金匯入的時間,若渲今天得去查帳了。
手中拿著一本厚厚的原版簡愛,仍是一身白衫,搭配她清秀消瘦的身子,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長髮十數年如一日,除了上國中時,曾被發狂的嬸嬸胡亂剪去一半外,她的頭髮一直保持在肩下二十公分。這是她在出事時的髮型,即使校方有校方的規定,她寧可被扣儀容分數,也不剪去這頭如綢緞般的秀髮。
說她怪癖也好,固執也好,她就是這麼地堅持。
宛月嬸嬸對於她終年如此的打扮,以及那頭又黑又亮的長髮,一直感到十分的不舒服。為此,她們起過爭執,但若渲並不去理會,也不畏懼。在她的心中,守喪的意念一直不變。
走進華南銀行,她將存折交由行員整理,只消一會,折子又回到她的手中。
她仔細查看,款項已在六日匯入。她合上本子,走出銀行,沒個目標,只是不停地走著。
也許是大過專注,她絲毫沒發覺已被跟蹤了。待她走了好一段路,終於想停下來休息時,抬眼一望——『找茶』。好,就這間茶坊,她進了店,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想好好休息一下走累了的腿。
當茶來時,她又開始邊飲茶、邊翻書,一坐又是半個小時。
霍槐思見她一杯茶就打發掉半個鐘頭,已有些按捺不住。屢戰屢敗已夠嗆了,他決定改變戰術。她既不愛柔性訴求,他便給她一個新的求愛方式,非要她愛上他不可。槐思跟了她近三個小時之久。見她一會進銀行,出來又走了兩個多小時的路,現在又在這條坊坐了半個鐘頭,這麼「無趣」地浪費美好時光,實在讓他看不下去了。他先招來服務生,先行替若渲買單,在毫無預警下,強行將她拉起,並在外人懷疑他的動機之前,已將她拉出店外二十公尺遠方才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