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恨仇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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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頁

 

  這可真是千百年都難得一見的「奇觀」啊!餓豹忖度:古靈精怪、無法無天的小鬼,終於還是淪落到為情折磨、為情所困的地步!

  素知邪犰身邊總繞滿紅粉知己,但那只是假象,餓豹理解到:能令小邪這樣,也惟有尹汐池那魯莽的笨丫頭!

  為什麼?莫非真是一起長大的緣故?

  「沈似峰呢?」邪犰緊張地追問。在鯊老大的領導下,四煞絕對有足以殲滅世上任何狂徒的力量!但,碰著沈似峰……餓豹侃侃道出傍晚那驚悚的狙殺過程,二人步出屋外,上了車。

  原來,今早邪犰再度前往遊艇找尹汐池,陷入瘋狂狀態「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強暴---」這其實是一齣戲,也是一個局!狂鯊已將昨日電視連線時眾人對話的內容錄下,並轉錄入一個耳塞般小巧的精密儀器,吩咐邪犰故意佯作怒極失控,然後趁亂把小耳塞塞進尹汐池耳裡。她被弄亂的散發恰可蓋住小耳塞。

  因此,無論是透過隱藏式的監控電眼,或是後來親身來到房中,沈似峰竟沒發現邪犰使的詐!百密,終究難免一疏---世上豈有絕對固如精鋼、滴水不滲的防衛?

  小耳塞傳遞予尹汐池的訊息,除了狂鯊等人剖析沈似峰的心態而沈似峰直認不諱的那番對話外,還包括狂鯊冷厲的聲音---責她任性妄為,堅持要認禽獸為生父,令尹傳雍夫婦再度受傷害,亦令生母尹似霓死不瞑目;譏她兩父女留在人間只是禍害,不如拿把水果刀了結……並促她衝進浴室,聽完後將那耳塞衝入馬桶內。

  狂鯊的心理戰術運用得巧而准,尹汐池大受打擊,萬念俱灰之下,果真選擇了與父親同死---這種種,自然都在狂鯊的「渴盼」中!

  擊昏邪犰後,鯊鷹豹螫四人便趕到海濱,藏匿埋伏在遊艇四圍。伺到了那關鍵的一刻,沈似峰生平絕無僅有鬆懈防備的一刻,狂鯊首先飛躍出來,以最重型的衝鋒鎗轟破沈似峰的後腦,子彈由前額射出;魔鷹、餓豹、毒螫趕緊現身,制住甲板外守衛的槍手……餓豹敘述完畢。

  邪犰終於瞭解整個狙殺過程。

  他原也以為小耳塞裡只有那番對話,能令尹汐池看透沈似峰的真面目的那番對話,竟沒料到狂鯊會設下這樣一個陷阱讓尹汐池跳入,藉此終結沈似峰的不敗---沒有人,可以永遠不敗!

  車子抵達醫院。

  兩人下車。邪犰焦心如焚,疾奔進醫院。小尹!小尹!小尹!

  雖然她只是腕傷,並無生命危險,但他明瞭她精神上的創痛……那豈是一個年輕女孩所能負荷的?

  病房裡,尹傳雍夫婦對坐無語。當心中血淚盡已乾涸時,人往往反顯得平靜。

  剛才,尹傳雍已在太平間認領了沈似峰的遺體---以養父的身份。遺體數日後將運返蘇黎世。

  邪犰推開房門,大步走入。

  「教主!夫人!」邊呼喚邊衝到床旁,緊盯著枕上那張臉。

  那張臉頗蒼白、頗憔悴。即使在昏睡中,微蹙的眉宇仍持續不斷地透露出內心的煎熬……他瞄向那左腕。厚厚一層紗布。

  「縫了十四針。」尹傳雍說。

  邪犰點點頭。想像著那道又長又深的傷口,想像著她割下去時那種義無反顧的決心……久久,他才能移開視線。過去握住尹夫人雙手,柔聲安慰:「不會再有事,從今以後不會再有事了。」

  「是啊……」尹夫人嗓音像一根脆弱的抖弦。瞅著面前堅定的俊容,她的悲哀慢慢沉澱……是啊!她曾經有過一個最好的寶貝兒子,卻突然被撒旦操控了去,最後還永遠被奪走了;而現在,命運補償給她的,是一個真正的好兒子!

  從今以後,都不會再有事了!

  尹汐池逐漸轉醒。

  床旁三人極為緊張。她……會怎樣?

  尹汐池睜開眼,瞳孔瞠大,那裡面有呆滯,也有震懾。

  彷彿眼前是三個陌生人,生平未曾見過的可怕陌生人……接著,她像被電極般整個人一栗,隨即厲聲尖叫,發瘋似地用右爪去撕扯左腕的紗布。她要死!

  邪犰眼明手快地制住她雙掌。她歇斯底里扭動掙扎,哭叫得如此慘烈……「讓醫生替她打鎮靜劑!」尹夫人噎喊,轉身就往房門跑。

  「不必。」尹傳雍拉住妻子,上前立即重重摑了尹汐池兩巴掌。

  她愣怔,全身瞬間僵住。邪犰也放開了她的雙掌。

  尹傳雍緊擰她下巴,怒喝道:「你敢死?你敢丟下爹地和媽咪?」

  她尋死的力量登時潰散,只能啜泣,啜泣,啜泣……身子蜷縮得像個蝦米。

  尹夫人輕輕拭淚。雖明白丈夫的用意,卻不忍愛女這樣……「傳雍,讓她打鎮靜劑吧!」

  尹傳雍堅決搖搖頭。逃避得一時,又怎逃避得了一世?

  目前,清醒與思想對她來說無疑都是殘酷的!

  但,撐過痛苦有時候就像戒毒一樣!再痛也得熬!再痛也不能逃!

  ***

  數日後。

  尹傳雍夫婦替女兒辦妥休學一年的手續,帶她回瑞士蘇黎世。

  沈似峰也下葬了---葬在尹似霓的墓畔。

  事實上,當年尹似霓吐血抽搐,緊抓住尹夫人雙手吼出真相時,斷氣前最後一句話竟是:「如果有那麼一天……把我和哥哥葬在一起!」

  為什麼?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是她已經神識狂亂得胡言亂語了?還是她真的如此盼望?也許,她對他,是一種複雜得不為任何人所能瞭解的情感---也許連她自己亦不瞭解?!

  而他對她呢?

  夏去秋來,秋凋冬臨……尹汐池在家靜養已近半年。初時,偶爾仍會陷入歇斯底里的崩潰狀態,哭叫著要自殺,後來慢慢的就不再如此。

  時間在她身上畢竟起了作用;時間畢竟令她逐漸想通,不再認為自己體內充滿罪惡污穢的血;不再認為自己的存在是一種羞恥的錯誤;不再一心要追隨可憐的生母、可惡的生父於九泉之下……她狀態越來越穩定,神情越來越平靜,卻始終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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