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薔,」感覺她的肩細細抽動,他敏感地發覺她的情緒波動。「怎麼了?是不是哭了?」怎麼好端端的就哭了?什麼事困擾她了?
薊芷薔還是不說話,只是一逕兒地搖頭,眼淚抑不住地流個不停。
「你別老是哭啊!」用力將她翻過身,將她的頭按進胸口。「你最近好愛哭,到底怎麼了?不哭好不好?」是呀,感覺從岳父入院後,眼淚似乎就不曾離開過她的眸,說真的,他很不習慣。
他不安慰還好,聽他這麼一誘哄,她更是無法自抑地落淚,哭音由他的胸口問聲傳出,就像一曲哀傷的小調,輕輕淺淺地敲進他的耳膜。
哎呀!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她幹麼哭個不停?再哭下去,他們身下的軟床可就要變成水床了!
手忙腳亂地抬起她的下顎,淚痕交錯的小臉映入他深不見底的黑瞳,那股說不出的沈悶鬱氣霍地又竄上心頭;他說不出所以然地低頭吮去她的淚,鹹鹹濕濕的,有她的味道。
「別這樣……」她赧紅了臉,不敢放任自己承受更多。
不要對她這麼溫柔。因為即使理智不斷告知她這全是假象,她仍免不了會耽溺其中,畢竟她終究是個女人,一個滿心期待愛情的脆弱女人。
「為什麼不?」她的羞澀輕易挑起他的熊熊慾念,他很驚訝這一點從未因時間流逝而改變,而她往往根本什麼都沒做。「我們很久沒在一起了。」
他的聲音變得沙啞而低沈,俯身用牙齒輕咬她紅嫩的唇瓣,催促著她張開小嘴承接他熱切的吻;今夜的他,心情異常浮動,隱隱覺得好像自己將失去什麼似的,他不覺抱緊她柔軟香馥的嬌軀,彷彿這樣會讓他稍感心安……
「仲騏……」他知道他現在抱的是她嗎?!她是薊芷薔,不是他心愛的女人,為什麼他還可以如此激切地吻她?
「噓。」堵住她輕喃的唇,阻去她任何可能的拒絕,他溫柔地覆上她的嬌胴,需索著他所想擁有的一切。
薊芷薔無助地閉上眼,無語地承受他的激情。
就讓她再放縱一次,如果這一切即將成為過往,她願意將這份美好永留心底。
冬夜正深、寒風正涼,屋外冷風颯颯,屋內,春情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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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羅怡靜自認為做好縝密的計劃,準備不著痕跡地融入薊芷薔的生活,化身為她的閨中好友並跟她分享女人心事之際,事情便發生了——
當薊芷薔好不容易弄清楚父親交給她的一大堆文件,是薊氏企業和父親所有資產的所有權狀時,所有的現實情況便開始脫離控制。
那些繁瑣的權狀已全數過戶到她名下,沒有一件例外,她突然心生不安,眼皮霎時猛跳個不停;她驚惶失措,偏偏婆婆又不在家,她忙叫了輛計程車直衝醫院,不料竟在醫院外面看到剛停好車,正準備跑進醫院的靳仲騏。
「仲騏?」薊芷薔加快腳步追上他,心裡的不安不斷擴大。「你不是去上班了嗎?怎麼會到醫院來了?」兩個人都沒停下腳步,邊跑邊說。
「我接到丁先生的通知,實際情況我也不是很瞭解。」靳仲騏神情複雜,瞳底滲入一絲擔憂。「芷薔,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冷靜!」丁培允的告知電話十分短促,除了說明薊志昌看起來很痛苦、情況很不樂觀之外,其餘的便什麼都沒交代了。為了待會兒可能的突發狀況,他得先讓她穩住情緒。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的臉轉成蒼白,被他拉進電梯裡。
「我沒有什麼意思!」他也很急,因為狀況不明,任何說明只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不過,他已作了最壞的打算。「我只是希望你能冷靜一點。」
電梯停了下來,兩人又開始往病房沖,正巧在廊上遇到同時衝往病房的醫生。
薊芷薔的心跳好快,她分不清是緊張還是跑步造成的心臟負擔。「醫生,我爸爸的情況……」
「我必須先診察他的情況,等會兒再說好不好?」醫生走進病房察看薊志昌的反應,丁培允則緊張地站在床邊。
「丁大哥,你怎麼沒早點叫醫生?」甚至沒有通知我。薊芷薔緊張且小聲地拉了拉丁培允的袖子,語帶責備。
「沒辦法啊!」丁培允是有苦說不出。「薊先生在昏厥之前什麼都不肯讓我做,除了打電話給靳先生之外。」他抬頭看了眼靳仲騏,匆匆向他點頭示意。
「麻煩讓開一點。」醫生焦躁地推開他們,交代一旁的護士小姐。「準備電擊用具,我們先行急救上病人的瞳孔有放大現象,再不急救恐怕就來不及了—.「等等!」當所有醫護人員亂成一團,所有人都準備各自行動之際,靳仲騏驀然出聲阻止。「我們決定……不急救。」他深吸口氣,艱難且沈痛地作下決定。
「什麼?!」整個病房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有薊芷薔驚恐的聲音迴盪其中。「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們當然要急救!」
「芷薔……」丁培允在一旁彷彿想說些什麼,卻讓靳仲騏的聲音打斷。
「不,我們不急救。」深深地看了眼薊志昌蒼白的臉,靳仲騏的表情極其嚴肅。
「對不起,麻煩你們快點作最後決定,好不好?」醫生緊急發表意見。急救的黃金階段只有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再拖下去,就算大羅神仙也無力回天。
「仲騏!」薊芷薔急得快瘋了,她激動地抓住他的領口,情緒緊繃到臨界點。
「救他!救救他!他是我爸爸啊!」控制不住地,她紅了眼,臉色卻異常蒼白,斗大的冷汗滑下雙鬢。
靳仲騏凝重地盯著她泛著血絲的大眼,他咬緊下顎,聲音哽咽。「就因為他是你爸爸,所以……不急救。」
就因為薊志昌是她的父親、他的岳父,所以他不得不尊重他的遺願。
或許芷薔會因此怨他、氣他,但總有一天她會懂的;因為不論怎麼說,她都該比他更瞭解薊志昌的脾氣,只因她是薊志昌的女兒,最重要也最放不下心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