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三年來他不曾有過任何表示,在這個有紀念意義的節日,他從不曾買過任何東西或禮物送給她,除了結婚時,那只代表婚姻意義的婚戒。
「雖然她現在不在,但你好歹也為人家準備一份禮吧?」詹克勤在電話那頭等了許久,不見他有所回應,忍不住叨念了下。
「需要嗎?是她自己不要這個家!」靳仲騏握住話筒的手更緊握了些,莫名地,他惱火了起來。
他在等,一直在等,等她自己回來,可任憑他怎麼等,那道緊閉的大門依舊緊閉,半點被開啟的動靜都沒有;她根本無心回來,這不是代表她不要這個家了嗎?!
如果她執意不肯回來,他還有必要為她準備什麼狗屁禮物嗎?橫豎買來也是這麼擱著,反倒讓人看了心煩!
「你確定是她不要的嗎?」歎了口氣,詹克勤再也受不了他的死腦筋。「你怎麼不想想,她為何挑這個節骨眼離開?」事出必有因,他相信薊芷薔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女人。
「你問我,我去問誰?!」他要是知道就好了,犯得著跟自己這般過不去嗎?
「你為什麼生氣?仲騏。」詹克勤好久不曾聽見他如此暴躁的口氣。「你還是有點在乎她的,是吧?」他犀利地揪出靳仲騏的盲點。
胸膛泛起一抹疼,靳仲騏無法自抑地瞇起眼,恍若被窺伺了心底的秘密,忍不住尖銳地反駁。「鬼才在乎!」他才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就像以往過去的一千多個日子,他根本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嗎?」詹克勤忍住發笑的衝動。「我記得辛妮另嫁他人之時,也不見你發這麼大的脾氣。」頂多有點陰陽怪氣罷了。
靳仲騏咬了咬牙,手勁之大,幾乎扭斷無辜的話筒。「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說。」原來失去心中所愛的人,都是如此不可理喻。「辛妮跟我提過照片的事,你沒讓她發現過吧?!」
又是照片!那該死的會有什麼影響?!「發現了又怎麼樣?不過是照片而已!」
等會兒就去把那些天殺的照片全部「毀屍滅跡」!
「不過是照片而已?!」喔哦!不妙,看來已經被發現了,難怪薊芷薔會心碎而去。「你不會遲鈍到不曉得那些照片的殺傷力吧?」詹克勤的聲音拔高了起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心頭的驚悸不斷提升,他以更大的火氣來抗壓。
「不懂?皇啊!你什麼都不懂!」詹克勤也冒出火來了,他的口氣變得嚴厲。
「我問過怡靜和辛妮,你曉得她們怎麼回答嗎?她們說,如果今天她們的老公把以前女朋友的照片保存得如此完善,她們絕對不會原諒那個男人。你說,你還能不懂嗎?」
靳仲騏沈默了。是嗎?她是為了那些照片而離開的嗎?如果是,為什麼要在拖了一年之後的現在才離開,而不是選在發現之初?
說來說去都是藉口,事實是,她根本早就想離開他才是事實……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不小心到讓她發現那些東西,也或許你覺得那沒什麼大不了;但你想想,如果那個照片裡的人,突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跟自己的丈夫如影隨行,你能不懷疑嗎?至少我就不能。」詹克勤試著對他分析薊芷薔的掙扎。
是這樣嗎?因為妮妮出現了,讓她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所以她乾脆放手?
她為什麼不來問他?他會給她答案,說……說他……
說什麼呢?他還曾經為此發了頓脾氣,甚至不准她再進書房,他還能作什麼解釋呢?
就算他真的說了,她會信嗎?
他不覺露出苦笑,今日若角色對調,他都未必相信自己的說辭,更何況是她?
「仲騏,別的不說,自她嫁進靳家之後,單看靳媽的改變,你就該感謝她了,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靳媽變得多開朗啊!這是做子女的最大的福氣。
的確,他還記得當初是自己要求她放棄工作,留在家裡陪伴母親,而她,半點微詞都沒有,馬上就答應他的要求;她做得很好,不僅讓余敏秀重現往日的笑顏,還讓母親變得比以往更為活潑,功不可沒。
「你對她夠自私的了,連她有什麼朋友,你半個都不知道,這樣的婚姻還能讓她堅持三年,她真的很堅強。想想我都為她感到心疼……」
「詹克勤,別忘了你是有老婆的人。」靳仲騏聞言,胃部莫名泛起一抹酸,聲音驀然變冷。
「我當然沒忘,我才覺得是你常忘了吧!」詹克勤在電話那頭打了個寒顫,有種被北極寒風刮過的冷意。「你這是做什麼?仲騏,你在吃醋嗎?」
吃醋?!
他愣住,這就是吃醋的滋味嗎?那麼酸、那麼澀——難道他以前常對丁培允感覺不善,也是因為「吃醋」這種東西在作祟?
為什麼?是因為丁培允太過接近芷薔,而偏偏自己做不到,所以他才會感到不是滋味?
那麼,他又為什麼要吃醋呢?
詹克勤忍不住揶揄道:「好現象啊,仲騏,這表示你又有了愛人的能力,在辛妮之後。」他衷心為靳仲騏感到快樂。
「我對妮妮不是那種感覺。」沒有猶豫的,他脫口而出,心臟又疼了起來。
「哦?要不要談談看?」雖然他們現在已經在談了,但他想將仲騏拉出他自己所看不見的迷霧。
「妮妮她……一直都像妹妹。」跟對芷薔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
鼻頭一酸,他倏然瘋狂地想念妻子那恬淡的身影,怎麼也抹不去心頭的愁悵……
聽出他聲音裡的哽咽,詹克勤覺得頭皮發麻。「仲騏,你不會是在哭吧?」
「神經病!」他笑罵,眼眶卻控制不住地酸澀起來。
「若真能哭出來,倒不是件壞事。」哭,是一種很好的情緒宣洩管道。「不過,與其在那邊獨自飲泣,不如去把她找回來來得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