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著月中浮現的麗容說道。語氣輕柔卻有不能撼動的堅定和霸氣。
而在同一片月光下「咦。蘇影,你還沒睡呀!在想什麼?」
是老爹,經過蘇影的房間見她燈還亮著,便過來看看,見到她對著桌上的燭台發愣,這才喚她。
蘇影倏地驚醒,瞬間紅了臉盤兒,所幸光線昏暗不明,加上老爹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相信他應該沒發現才對。她壓下急促的心跳。連忙回答:「老爹您這麼晚還沒睡呀?」
老爹摸摸花白的鬍子笑答:「我倒是要問你怎麼還不睡,在那兒發什麼呆呢?」
蘇影走向前去攙扶老人家,邊說道:「沒什麼,只是還無睡意。老爹,您要不要進來坐下歇會兒?」
老人家搖頭拒絕。「不了.我只是經過,既然你還不打算休息,那我可要先去睡囉!你也別太晚了,知道嗎?」
蘇影一面答應,一面陪老人家走了幾步,目送他離開。糾結的心情不僅讓她了無睡意,而且決定出去走一走.透透氣。
和老爹相遇已近一年,從沒過問彼此的來歷背景,就這麼相依為命,互相照顧到今天,兩人的感情真可比祖孫了;雖然老爹一直說自己是個平凡的小老百姓,但她就是覺得不只是那樣而已。只不過她不願意探人隱私罷了,每個人都有些秘密、都有不欲為人知的部分——她自己不也是如此嗎?
夜涼如水、寂靜清幽,她不自覺地竟又來到這不知名的小湖,思緒也飄回與他初見的一幕。
月光柔淨倒映湖中,有風拂過!湖波微樣、月影浮晃,她的心,不也正像那月影一樣?
我是怎麼了?為何無法像以往淡忘一切?為何心中一直惦掛?
蘇影嬌容上的黛眉微蹙。愁思淡淡.獨自坐在湖畔望著水中月影。一次次地問著自己,然後又一次次地逃避心中那個模糊的答案。
歐陽傲情,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盈盈眸光中回想和他二度相見。想到那時他驚喜乍現的神情,和他深摯火熱的眼眸,她浮蕩的心都好似再次地火燙起來。這可教她慌了、亂了。不知該如何打理這一番心情。
「唉……」是不是可以大膽地放開心去接受這份情?
這一聲輕歎。教湖中的月兒彷彿也愁了起來。
剪不斷、理還亂,拋下一湖愁意和寂寥月夜,蘇影輕踩碎步,回到那所謂的「家」中。
又是每月一次會見的日子來臨,她實在不該有太多心思佔據她的思維的;組織最近的行事手段有點奇怪,和過去不大一樣,她覺得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裡有問題,只是最近心中常有一股焦慮不安,時而擾亂她疲倦的心神。
不知道這次自己會不會被指派到任務?蘇影一想到那即將派令的任務,便覺得心頭壓止了一塊石頭似的,再也無法經松起來。
一共有六名黑衣裝扮,戴著鬼面具的人共處在一個密室裡;所不同的是,其中一人的面具是罩住整個臉,而其餘五人的面具只有半副,自眼臉以下覆蓋著。
這時,那戴著完整面具的人向其他人出示令牌。證實他的身份,赫然是那方鬼令牌。上面的數字號碼是「壹」!
當日那塊令牌並沒有被毀,這是怎麼回事?
殺手門並沒解散,而歐陽傲情並不知情。現在手中掌握壹號令牌的是什麼人?
只見他傲然環視眾人,自面具後發出刺耳混濁的語音,慢慢地說道:「三號、五號和九號正在執行其他任務,七號。你接。」
在說話的同時,他手中一方紙簽輕輕地飄到了坐在他右前方的一個黑衣人面前。
被點名的七號黑衣人伸手一接,卻沒有立即打開,因為首腦人物的眼睛仍直直地盯著她道:「這個人不是簡單人物。我讓四號幫你。」
坐在七號對面的瘦高照衣人點了頭,他是四號。
神秘的首腦人物將手一抬。眾人陸續離屋;就在四號和七號也將起身時,他陰沈的聲音再現:「二十天。」
這是期限。
說完,他和其他人都一閃身不見人影,只留下四號和七號這兩個新接到任務的人。四周的空氣冷肅得令人窒息,七號和四號互望一眼.旋即打開手中的名單,看看誰是那個被判死刑的人物——歐陽傲情,年二十八,現歐陽世家掌權人。
師承:不詳。
武功:不詳。
兵器:不定。
按著底下還有幾項說明,例如家庭背景等等。但那都不重要,因為打從那個名字跳進她眼裡,她什麼都看不進、什麼都記不清了。
「歐陽傲情?」她驚呼,傻了。
四號怪異地看她一眼,取過紙簽迅速瀏覽一遍,隨即將它毀去。他對七號那奇怪的表現提出疑問:「怎麼?你認識歐陽傲情?」
因為有面具的遮蓋。對方看不到她驚駭、慘白的臉色,而她只能暗地握拳。努力克制自己的聲音不發出顫來。還有那絕望的痛楚……「不認識。」她淡淡地回這一句,並不多說。
四號冷冷地看著她,也不追問,只是提醒對方:「時間不多,你什麼時候動手?要怎麼進行?」
儘管心中好像被戳了一個洞似地。她卻不能表現出絲毫的疲態,更不能洩露任何情感,可是這會兒她真的需要獨處一下了!她需要一點新鮮自由的空氣!否則她要爆炸了。
「我需要好好計畫一下。」她只能設法先拖延一陣子。
四號眉梢一揚。「我要如何配合?」
已經轉身朝外走的七號急急丟下一句。「等我計畫好自會告訴你。」說完她便迅速離開。
四號望著對方消逝的背影深思了一會兒,冷冷的眸光藏著疑問,也尾隨其後消失了蹤影。
七號孤寂的纖細身影奔跑於黑暗的小徑,腳下偶一踟躕,跌倒在地;掠過她身側的冷風疾響,她忍不住哀愁。自面具後又苦又痛地直喃:「怎麼會是他?為什麼要是他?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