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威尼斯突然接到刁雪曼腦溢血的消息後,他立刻放下領隊的工作,匆匆趕到醫院,來不及對朱娣亞說再見,這一別,他就和朱娣亞相隔了十萬八千里。
他一方面擔心刁雪曼的病情,一方面又強忍著相思的苦楚,幾天下來,人瘦了一圈不說,整個人也失去了俊朗的神采,看在刁雪曼的眼裡,有著無比的心疼。
「媽沒事。」刁雪曼掙扎著坐了起來,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更讓她下定決心要逼梅聖人早點讓她抱孫子。「我只是想和你談一談。」
「談什麼?」梅聖人嚇了一跳,為什麼母親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嚴肅?
「談談你喜歡的那個女人,好不好?」
梅聖人搖了搖頭,不是他不想談,而是他不知道該談什麼,他不自覺的露出一臉痛苦的表情。
「你害怕當一個失敗者,所以選擇放棄,是嗎?孩子,相信我,如果她真的拒絕你,我相信一定不是因為你不夠好。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不要那麼快就放棄了,好不好?」刁雪曼滿臉企盼的鼓勵他。
「媽──」梅聖人掙扎著,被朱娣亞一次又一次的拒絕,那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如今兩人各分東西,他以為這就是上天的旨意,他真的還要再試一次嗎?
「兒子,要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去吧!媽媽已經可以出院了,你放心去追求屬於你的幸福吧!」
就這樣,梅聖人被刁雪曼趕出醫院,她甚至還威脅他,如果不想讓她再度腦溢血的話,他最好不要一個人回來義大利。
一直到登上飛機,他還是無法確定自已的抉擇是不是正確?
他的手上有旅行社的資料,上面有失娣亞的地址和電話,但是,他一直想不出如果兩人見面後,他的第一句話到底要說什麼?
即使是最難搞定的合約,也不曾讓他如此費神過,旅途上,他真的無法合上眼,好好的休息。
越是在乎,他越是無法放鬆心情,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他陷入一片昏天地暗的思緒之中。
站在中正機埸的出境大廳,梅聖人突然開始後悔,他衝動的想要立刻買一張機票飛回義大利,他不明白他這趟的飛行究竟有何意義?
「聖人!」
有人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本能的回過頭。
「聖人,真的是你?」敏兒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她以為她認錯人了,不過,很快的她又換上另一張生氣的臉,凶巴巴的質詢著梅聖人。「你來台灣做什麼?」
哼!這小子在威尼斯居然敢不告而別,實在太可惡了!她忍不住雙手插腰的瞪著他。
「聖母──」又驚又喜的不單是敏兒,梅聖人也和她有著同樣的心情。
現在,他終於不再後悔了,他相信老天爺一定會對他的堅持給他一個合理的交代。
於是,他勇敢的看著敏兒,用無比堅定的口吻說:「我來,是為了尋找我的真愛。」
「你愛她嗎?」敏兒激動的握緊了拳頭。
「是的!」梅聖人露出非常肯定的表情。
「即使你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你也仍然愛她?」現在,敏兒緊張得連指甲深深陷入手掌都不自知。
「我不需要在乎她的過去,我只在乎她願不願意給我機會,讓我用盡一生去愛她?」
梅聖人誠懇的態度讓敏兒流下狂喜的眼淚,顧不得她來中正機場的目的是為了接一位朋友,她急急的拉著梅聖人,說!「走吧!
我帶你去尋找你的真愛!」
※※※
什麼事能說、什麼事不能說,敏兒自有她的分寸,她嚴守著好朋友的本分,對朱娣亞一連串的不幸隻字未提,她只是一心一意的希望能夠撮合這一對看似有緣卻又無緣的人。
他們的出現自然嚇壞了朱娣亞,在她打開門看見梅聖人這位不速之客時,她不甚清醒的頭腦立刻變成一團豆腐渣。
她目瞪口呆的瞪著他們,在愣了好幾秒後,她一把拉著敏兒走到角落。
「你帶他來這裡做什麼?」她用著少有的嚴厲口吻說。
「不是我帶他來的,是他自己要來的,我只是不小心在機場碰到他,順便和他一起過來,信不信由你!」敏兒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敏兒,都已經什麼時候了,你還不死心嗎?我不需要他的同情,你又何必這麼費心呢?」朱娣亞的表情糟得不能再糟,但口氣已不再嚴厲。
「你需要人家的同情嗎?」敏兒氣急敗壞的撕扯著她的傷口。
「沒有人會瞧不起你,除非你自己看低你自己!你放心,我什麼都沒對他說,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我只是心疼你這樣糟蹋你自己。」
「敏兒,對不起!」淚水在朱娣亞的眼眶裡打轉,她突然覺得她已經可以控制它們,不讓它們再滑出眼眶。
「不要說對不起,我把這個大個兒交給你了。」
「什麼?」朱娣亞瞬間花容失色。
「我不交給你還能交給誰?難道讓他投靠我,跟著我去上班,摸男人的大腿嗎?神經病!」敏兒不以為然的瞪了她一眼。
「但是──」
「沒什麼好但是的,就這樣了。」
敏兒說話的時候,一雙長腳已經移到門邊,下一刻,她已在朱娣亞的眼前消失。現在,客廳就只剩下梅聖人和她。
在羅馬、在拿玻裡、在卡不裡島……過往的回憶一下子湧上腦門,那是朱娣亞一直不願意再開啟的記憶之匙,如今卻已由不得她。
她手足無措的站在梅聖人的面前,這兒明明是她的家,此刻卻陌生得讓她感到不安,她垂下濃密的睫毛,這一刻,她慌張得想要逃跑。
梅聖人一直町著她看,她瘦了,也憔悴了,他很清楚這所有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但是,他還是不後悔他的抉擇。
「我本來以為要再見你只有在夢裡,沒想到我們又再見面了。」他深情的雙眸繼續綻放著他的熱情,即使她是一座冰山,他也要融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