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鷹低吼,見不慣她這副自怨自艾的模樣,他寧可見她盛氣凌人,或是聰慧刁鑽的模樣。
朱唇揚起一抹淡笑,這就是他關心她的方式,一點都不溫柔。有朝一日,她倒是很想見見,有哪位女子能有幸獲得他溫柔以待。
「我打算在這停留幾天。」
雖然他表現出來的關心很差勁,可卻出奇地令她低落的心情好轉許多。
「妳不怕再見到那個人?」
見她臉上又重展笑顏,唐鷹無由來地鬆了口氣。
「誰說我怕來著?還有,他叫宮弘。」
她只是不喜歡見到他而已,若不是她還有些事,必須留在這,她還真不想再見到他。
「他叫什麼,與我無關。」
不相干的人,不值得他記住,即使只是個名宇。
「我真的想睡了。」
話尾方落,掩嘴打了個呵欠,鳳眸帶著睏意,身子躺平,將被子拉好,逕自逐漸進入夢鄉,不再理會他了。
直到床上傳來均勻的呼息,坐在椅上的人,這才依照慣例,吹熄燭火,踏著無聲的腳步走出房,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返回自己的廂房。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虎頭山,位於昌平縣東郊外,因山的形狀似虎頭,因而有此命名。
在山的半腰上,搭了間還算清幽的竹屋,平日這山上少有人跡,可今兒個,卻稀奇的很,意外地來了兩位訪客。
「小虎,外公人呢?」
嬌軟的嗓音平空響起,詢問著背對著她,正奮力砍柴的男孩。
乍然聽聞這道熟悉的嗓音,穿著粗布衣衫的男孩舉刀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下,隨即興奮地轉身,開心地喊叫--
「師姐!」
「小虎,你又長高了。」
上官蓉含笑看著到她肩膀的男孩,記得上回來,他也才到她胸前而已。這孩子跟著外公,看來過得很好。
小虎原是個乞兒,一日昏倒在虎頭山下,被經過的外公所救,這一老一小,就這麼隱居在這山上,不理會世間的紛紛擾擾。
「唐大哥,你也來啦。」
小虎熱情地朝站在上官蓉身旁一臉冷峻的唐鷹問候。雖然他每回陪師姐來,都是冷著一張臉,一句話也不吭,可他還是很高興能看見他,畢竟在這山上可是很少人會來,又何況是能見到熟識的人。
尤其是他又最愛看兩人的對話,有時會看到唐大哥對師姐氣得牙癢癢,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殺了她似的,連他看了都忍不住替師姐捏了把冷汗,可師姐卻一點也不怕,反而還笑笑地繼續捻虎鬚。
總覺得這兩人雖名為主僕,可又不像是,讓他覺得霧裡看花,愈看愈糊塗。記得有一回,他問師公,師公只是笑著說,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還不快告訴我,外公人呢?」
上官蓉以手指輕敲,繞在她和唐鷹之間打轉像個小陀螺似的小頭頂。
小虎抱著頭急忙跳開,委屈地扁嘴。這師姐真是一點也不溫柔。
「師公人在山頂上。」
「那我先去找外公了。小虎,記得多炒些菜,我們要留在這用午膳。」
上官蓉邊後退地走,邊朝他喊話,腳跟不慎踩到石子,眼看就要跌倒,一隻大掌適時托住她後腰,讓她免於當場出糗。
「謝謝。」
明艷的俏臉綻放出一抹傾城的笑靨,黑眸冷睨了她一眼,確定她站好後,便迅速放開,與她保持距離。
小虎瞠大了雙眼,注視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方纔那一幕,他瞧得一清二楚,可他依舊不明白兩人的關係,像是隔層紗似的,似有若無。
不過無妨,就如師公所說的,他遲早有一天會明白的。
第三章
仰首望去是一望無際的朗朗晴空,微涼的山風徐徐,遠處還可聽聞不知名的鳥叫聲,身處這山野問,令人心曠神怡,讓人不自覺卸下滿身的俗世煩憂。
含笑睇視著三尺外盤腿而坐的老翁。也難怪外公寧願待在這隱居十多年,也不願隨她回明月山莊。
「丫頭,妳來晚了。」
老翁身形未動,聲音蒼勁有力,隨風飄蕩在山林問。
「路上有事耽擱,所以遲了些時候。」
上官蓉走向那名老翁,也學著他席地盤腿而坐。兩人所坐的位子,十分接近山崖,稍有不慎即會跌落山下,可兩人臉上未有絲毫懼意,反倒愜意得很。
「妳一定渴了,喝個茶吧。」
老翁似早已料到她會來,身旁早已準備了兩壺瓷瓶,和兩個瓷杯,替她斟滿杯子。
上官蓉接過瓷杯,啜飲了一口,秀眉微擰,鳳眸狐疑地望著喝得一臉滿足的老翁。
「外公,你的待客之道真差,為何你喝的是酒,而我的則是茶?而且還是冷的。」
為表不滿,將杯中剩下苦澀難以入喉的茶,往山下倒去,明艷的俏臉上有抹不平。
老翁聞言,朗聲大笑,且笑聲逐漸有加大的趨勢。
「外公……」嬌軟的嗓音輕喚,充滿著不滿。
「咳……咳……」老翁在瞧見孫女臉上愈見迷人的笑顏,急忙拍胸止住笑聲,朝著眼前這張酷似死去愛女的容顏,解釋地說:「丫頭,不是外公不讓妳喝,而是妳大哥日前還特地飛鴿傳書來,一再叮嚀我不准讓妳碰酒,就連一滴也不行。妳若不信,我拿給妳看。」
老翁唯恐孫女生氣,忙不迭地從身上取出紙條來,就要交給她。
「不用了。」
上官蓉冷著一張俏臉,不用看也知道其中的內容。為免影響自己的心情,還是不看的好。
「不能喝酒,那喝茶嘛。」
老翁見孫女臉色微慍,連忙討好地又替她斟滿了茶。
「我不喝冷茶。」
細緻的下顎微仰,雙臂環胸,無視老翁的慇勤,一點也不想委屈自己。
老翁也不逼她,轉頭看向身後立於三尺之外的頎長身形,提氣喊道:
「小子,你主子想喝熱茶,就交給你了。」
話甫落,手中的瓷壺夾帶著一股內勁,呈直線朝他方向破空而去,三尺之外的唐鷹,身形未動,大掌一伸一收,輕易接住瓷壺,未曾濺露出一滴茶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