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韻被迫靠在他赤裸炙熱的胸膛上,鼻間聞到的全是他陽剛的男性氣息:心跳與暈紅的臉蛋同樣快到發燙,不過現下渾身虛弱的她,只能聊勝於無地扯住衣物,羞窘低吟。
「別碰我……你不可以……別看……」前面看、後面也看,乘人之危也不該這麼過分啊!
「沒什麼不可以,該看的我都看過了。」
「你……」喜韻暗暗咬牙,又是羞赧,又是惱怒。
雷朔把她當成他的……不管是什麼,她都心有不平,憑什麼那一夜過後,她就變成他的所有物!
他的堅持,沒讓她阻止他的意圖,大掌一個勁地從她頸後拉下衣物,裸背上點點紅疹映入眼簾,他的眉頭攏得更緊了。
他拉妥她的衣襟,讓她倚在床柱上。
「妳全身出疹?」
「嗯,我全身都好癢、好難受……」
不這樣說的話,難道任他「再」看遍她身子?噢,老天!只要這麼一想,她就羞得腦袋暫停運作。
「再忍耐一下。」他朝她傾近,想攔腰抱起她。
「你要做什麼?」她往床榻內側縮了縮。
「帶妳去端木大夫的病捨。」
「不要,你別過來……」她雙手環抱床柱。
「喜兒?」
「你不要再靠近了……」
她的抗拒讓雷朔喉頭緊縮,臉色怏怏一沉。
「為什麼?」
「我不曉得自己染了什麼病……如果會傳染怎麼辦?你接近我,萬一你也染病怎麼辦……」
他神情微緩,眉間深鎖的直紋因她所說的話而梢稍開展。
「端木大夫會查出原因。」
「用不著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渾身上下難受得要命,很可能就快死掉了……」她抱著床柱搖頭,淚眼婆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請你看在我垂死的份上,幫我完成最後遺願,好麼?」
雷朔胸口一緊,滿腔霎時瀰漫一股無以名狀的恐慌。
「妳會好起來,快放手!」
「不要……」她避開他伸出的雙臂。
「聽話!」
「不可以……」
「有什麼不可以?」危急時刻,這女人究竟在強撐什麼!
「你不怕被我傳染?」
「我會陪妳。」他粗聲說道,不再任她退縮,拇指揩去她頰上的淚痕。
聞言,喜韻心弦重重一震,怔望那雙心急如焚的赤眸,他毫不猶疑的目光,幾乎掐住她的呼吸,胸口頓時心亂如麻--
他怎能不懼染病,直接觸碰她佈滿怪疹的臉?
他怎能不顧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只為了救她?
他怎能……
「你……為何對我這麼好?」
「妳是我即將過門的妻。」
是呀,除了這個理由,還有什麼理由能驅使雷朔這麼做……
這是人之常情,再簡單不過的道理,理所當然的回答,卻偏偏讓喜韻心頭感到沒來由的剌痛與窒悶。
如果他不需因歉疚而娶她,還會像現在這樣願意捨身救她麼?
他會麼?
「只要我死了,你便不需因歉疚而娶我。」她苦澀應道。
雷朔不悅地瞇起眼。
他幾時說過他是因為歉疚而想娶她?
「你走開!我不要你的憐憫……」她抱柱埋頭悶道。如果他只是為了對她的名節負責而與她成親,她秦喜韻不需要這種憐憫!
「妳必須馬上看大夫。」
「別碰我!」她討厭雷朔!討厭只把她視為「未婚妻」、其它什麼也不是的雷朔!既然如此……
「如果你當我是你的未婚妻,就答應我一個要求,好讓我死而瞑目。」
「妳想看聖物?」
見她如此痛苦卻又強撐執著,他只好退一步。
她抬起半隻眼,頹喪的眼神終於注入一絲光彩。
「我不知道。」雷朔回答。
她怨懟地瞅了他一眼,嘴角垂了下去。「你根本無心娶我……」
這女人,此二事可以相提並論麼!
「我不知道聖物。」他耐著性子再道。長久以來,聖物到底為何,依然無解。
「你敷衍我,那乾脆讓我自生自滅,你走!」她埋頭指向門口。
雷朔不再任她無理取鬧,強勢抱起她。
「放開我!我不要看大夫,除非你把聖物拿出來!」她胡亂掙扎著。
「妳要跟妳的性命開玩笑到幾時!」
雷朔終於忍無可忍,沉聲低咆,連剛踏入房門的小祿都嚇了一跳,屏氣不敢上前。
「無論我嫁你與否、抑或我即將死去,你就是決意不把聖物借我看,對吧?」
倔強大眼對上陰酷赤眸,不復見適才的虛弱無助。
冰硝般的精銳在雷朔眼底浮現,剛毅的下顎倏然一緊。
「妳沒有染病。」
門邊的小祿聽得目瞪口呆。
咦?喜兒姑娘沒有染病?那身上怎麼會發那些奇怪的疹子?
「沒錯!」喜韻大方承認,生龍活虎地跳下床榻,身上佈滿紅疹卻儼然無病無痛,小祿這會兒看得目瞪口呆--
她只不過用了點特殊藥草的汁液抹在身上,製造發疹的假象,藥效褪了紅疹自然就會消去。
「如果沒這麼做,我永遠不會知道就算嫁給你,你也只會把我蒙在鼓裡,那我嫁了也是白嫁。」她不滿地撇撇嘴。
端木老爺爺,您錯了!跟雷朔成親有啥好?他一樣當她是外人!
莫名地,喜韻感到些微苦澀自胸臆間開始氾濫。
至於雷朔,此時赤眸燃起一抹皆紅的沉怒。
就算再怎麼無知的人,也不難明白這又是她為了向他套出聖物下落的計謀!
「妳已經不只一次對我使計。」
她眼中只有不知存在與否的聖物,為了那東西,她一再利用他,甚至連成親也能成為她欲達目的的手段之一!
方纔,他幾乎以為,她終於不排斥成為他的未婚妻,結果,又是她再一次的欺騙!
聽雷朔這麼說,喜韻戒慎看向一臉沉慍的他。
難道,雷朔得知了什麼?
「妳醉倒那夜,已把意欲何為全告訴我了。」他直指而出。
小辮子被揪住,現了形,喜韻暗暗低咒--
真要命,酒後吐真言的竟然是她自己?!
「是又如何,要是你肯大方說出聖物下落,我何必這麼辛苦?」她直言不諱,依然高傲得不願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