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夫唱婦不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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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端木大夫,勞煩您。」

  他們的聲音漸遠,喜韻知道是雷朔送端木老人出去。

  直到她替女子上完藥,掀開床帳,雷朔也已經回到房間了,卻始終對她視而不見。

  壓下滿腔無名的酸澀走向他,她試著以平常心開口。

  「雷朔,我--」

  「謝謝。」

  他越過她,走到床邊動手將床帳綁回原處,坐上床沿審視昏迷的女子,薄唇吐出不帶絲毫溫度的謝意。

  「我想--」

  「她需要安靜歇息。」他再度打斷她的話,趕人的意思很明白。

  她錯愕地僵了僵,小臉上的誠摯被無情擊潰。

  他就這麼在意那名女子,在意到連與她說的話都只圍繞著那名女子打轉?那她在他心上哪個位置呢?

  思緒猛然一頓,喜韻被自己萌生的念頭嚇了一跳!

  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雷朔想對誰好根本與她無關,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不過是希望他聽她把話說完,接受自己的道歉,如此而已,真的……

  「請你聽我說,我只是想向你道歉。」她倔強地一字字道,在心頭擴大的酸澀已然悄悄成為一個她不願正視的缺口。

  她的話像是引起雷朔莫大的興趣。

  他總算正眼看她,一對赤眸卻蒙上一層清冽的寒霜,喜韻因他冷凝的目光巍巍一顫。

  為什麼會這樣?

  他看她的眼神,比起那天離開時還要冷酷,為什麼會這樣?

  鷹隼般銳利的赤瞳盯住她,雷朔終於冷鷙開口:「為妳的哪個謊言道歉?」

  在兩道深不可測的目光下,她恍覺自己所有的心思無所遁形,幾乎教她以為他洞悉她的一切,深刻地洞悉到似乎失去對她的信任,她惶然一凜。

  「什麼意思……」

  「若沒有找到聖物,妳換不回賣身契,是否得從此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他突然問。

  「是……是呀,跟逃亡差不了多少……」

  「妳究竟還要欺瞞我到何時,秦喜韻!」詭魅冷顏轉厲,令人不寒而慄?

  這趟下山,他從旁得知這女人根本不是什麼被賣到妓院的小孤女,而是京城首富秦家逃家不歸的千金小姐,秦家正派人在暗中打聽她的行蹤。

  她從一開始就在欺騙他,對他隱瞞了真實身份、屢行騙術,為的只有不知到底存在與否的該死聖物!

  「你都知道了……」喜韻心頭一沉。

  這是事實,她無法反駁;不過,一想到雷朔對她僅存的信任也許不復存在,她的心就沉重得發慌,而他憤怒的神情,正好明白訴說了她的可惡。

  「雷朔,我能解釋……呀!」

  她被他扯到內室外頭,雷朔冷眼掃過趴在門口探聽消息的一幹部眾,大家接收到冷厲的目光,紛紛有志一同地東張西望,搔頭摸鼻子閒聊起來。

  「喂,我說今兒個的天氣真不錯!」福來張望萬里無雲的天空。

  氣氛不太對勁!

  「這倒是,我想回去曬曬棉被。」阿虎附和道。

  寨i的臉色不是普通的凌厲,好恐怖呀。

  「不愧是好哥兒們,我也想到這點,咱們一塊兒走吧。」哥倆好勾肩搭背曬棉被去。

  別看熱鬧了,保命要緊。

  直到門外的人都「藉故」散光了,雷朔才冷冷開口:

  「解釋?除了聖物,妳還有其它目的麼?」

  「我的確是為了聖物而來,可是……」她卻愈來愈忘懷來到乾坤山的本意,她有多久沒想起聖物了?因為腦海不時浮現的都是--

  雷朔隨之接口:「可是我始終不透露聖物的下落,於是妳便處心積慮算計我,連名節都可以置之度外!」

  而該死的,他明明應該氣憤於她的所作所為,但是卻嫉妒聖物更甚於厭惡滿口胡語謅言、耍得他團團轉的她!

  內心的矛盾煩亂使得雷朔心旌動盪難平,蠻橫地將喜韻扯入胸懷,霸道覆住她柔軟的雙唇--

  傷人的諷刺、炙燙得灼人的顫麻、與胸中氣息愈顯薄弱的痛苦,同時無情襲擊喜韻,一股椎心刺骨的疼痛貫穿心口!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疼痛與屈辱化為濕意湧上眼簾。

  「你怎能這樣對我!」

  兩人會有那一夜,也是她始料末及之事呀!他怎麼能把她說成恬不知恥的隨便女人,他怎能這麼說!

  「妳都能把上床當作沒發生過,一個吻不算什麼吧!」他輕佻回道。

  「住口、你住口!你憑什麼羞辱我!」

  「這不就是事實,妳不承認麼?」

  啪!

  隨著這記耳光,兩人週遭的氛圍霎時凝結無溫。

  窗外原本搖曳的樹影,似乎也沉默了。

  雷朔轉回被打偏了的晦澀俊臉,赤眸深處有抹苦澀一閃而逝。

  「打得好!雷某只是個山賊草莽,確實沒有資格!」

  「你……」喜韻既痛心又懊悔地握住自己作疼的右手。

  不,她不是這個意思,她脫口反擊,想聽的不是他自貶身份,而是希望聽他說他不是有意出言中傷她啊……

  「回家去!」他犀冷道。

  「你趕我走?」

  「小小的山賊窩,不適合秦小姐這樣的上賓紆尊降貴逗留。」

  「我不回去!」她執拗道。討厭討厭!她不喜歡他用有禮、卻疏淡得宛如陌生人的語氣跟她說話!

  「回去。」

  「我不要!」

  「妳聽不懂嗎?回家去!」雷朔咬牙低咆。

  世上有多少人渴盼擁有一個家,她卻毫不惜福、任性妄為地離家出走,徒增家人擔憂,他只想吼醒她。

  「我就是不懂你自以為是的理由!你根本不曉得我離家的原因,沒有權力教訓我!」她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良久,見他不發一言,喜韻懸在眼角的淚水倔強地不願落下,啞聲低語:

  「你就這麼希望我消失?」

  雷朔不是要她當他的新娘麼,他反悔了?

  是呀,在她毅然決然拒絕成親後、在她失去他全副信任後、在他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後,她已然變成多餘的、可惡的、處心積慮的壞女人,他哪裡還會跟她成什麼親……

  最初的堅持與反對,如今卻令她覺得悵然若失,一直以來,某個她想逃卻又難逃的體認,終於在她心中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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