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杜皇羽以平靜的表情尋了張椅子坐下,腦中思考的,並不是該如何將錢交給尹若,而是口渴的他,是應該到冰箱拿礦泉水喝?還是調杯酒精濃度低的雞尾酒喝,也請尹若喝上一點……
「誰知道你會不會給我假鈔!」尹若堅持拒絕的猛搖頭,不願意再讓杜皇羽有騙他的機會。
「假鈔啊,說的也是,如果能給你假鈔就好了。」杜皇羽神態依然輕鬆,不過,一直掛在他臉上的淺笑,卻消逝得快速。
「你再騙我,我就去告你。」尹若瞇起眼,塗上胭脂的薄唇優雅張合,手卻一點氣質也沒地對杜皇羽比了個罵人的手勢。
「告我?」仕皇羽像聽見什麼趣事一樣,低低地笑了。「你說,你要怎麼告我?去跟律師說你跟我性交易,而我給了空頭支票嗎?」他譏諷道。
「呃……」被杜皇羽搶白後,尹若面上一陣鐵青。
是哦,他怎麼沒有想到他要怎麼跟律師說?性交易本來就違法,他是要丟告誰?順便連自己一起告進去嗎?還是讓他的父母知道他獨居舊金山時,都在搞些什麼事,好讓他們有借口捉他回去……
天哪!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這些事情如果真的發生,他一定會恨死自己,希望他從沒有想過去法院,更沒有告過杜皇羽。
「你想告我嗎?歡迎之至。」
優雅地調整坐姿,杜皇羽神態閒涼,適才綻現的笑容,瞬間又被他收回,回復為平板無表情的面容。
「難道你沒看過電視或電影嗎?有錢人通常都請得起高明的律師,更有錢買通人幫忙做不在場證明。請問,你要怎麼證明跟你發生關係的人是我?驗精液嗎?時間這麼久了,那玩意兒你有留著?還是想用支票上的簽名呢?支票上的名字可不是我的,字當然也不會是我慣用的字體。所以呢,請問一下,你要用什麼當證據告我?」
杜望羽眸中閃爍著狡獪的光芒,語調裡滿是不可一世的優越感。
尹若被他這麼一講,已經完全處於發愣的情況。雖然心有不甘,臉色像塗了米田共一般,他還是好佩服杜皇羽,居然想得到這麼多事情。
「我可不可以請問你一件事情?」半晌,尹若放棄沉默,細聲問道。
他從原先站立的位置走到杜望羽附近,覓了張單人沙發舒服地靠坐著。奇怪的是,尹若的心裡竟然一點也沒有到初相識之人家裡應有的生疏警戒,然而,此時尹若自己也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小的變化。
「請問。」仕皇羽大方示意。
「你是事前就想好要整我,還是臨時起意的?」尹若很認真又無厘頭地問著。
「有差別嗎?」杜皇羽也很認真的回答。不過他不明白,同樣是被整,臨時起意和事先計劃好的差別在哪裡?
「如果是臨時起意,我還會被你堵到一句話都回不出來,那請你借我一面牆,我到牆角畫圈圈,畫到手破流血為止;如果你是事前計劃好的,那麼我心裡會好過一點,那我也就認栽了,我就是沒你聰明。請問,究竟是哪一種?」
尹若仍舊用萬分嚴肅的口吻敘說,惹得杜皇羽也嚴肅了起來,卻又覺得尹若的表情好可愛、好可笑。
「聽你這樣說,我無論選哪一種好像都不太對吧!你何不換個角度想,有可能是……我對你一見鍾情,所以了千方百計想見你,或許……」杜皇羽分明用認真嚴肅的語氣說著,語末卻多補上了一句「或許」,讓他稍稍顯露的真心,瞬間又變得撲朔迷離。
「一見鍾情也好,二見鍾情也罷,三見鍾情也行,不管你是幾見鍾情,錢馬上給我拿出來。」還沒感受到一絲絲動容,尹若便想起他失去的十萬元,還有被迫賠出的五萬,嗚,還他錢來。
「呵呵呵,沒想到騙不了你。」杜皇羽皮笑肉不笑地牽動少許肌肉後,依然維持他沒有喜怒的表情。「我想,你應該也不會願意等到明天再拿吧!」他態度仍然優雅自在。
「又是一句廢話!要是你他媽的又跑了,叫我去喝西北風嗎?」想起上一次不好的經驗,尹若反感地皺起眉,剛剛被壓熄一點的怒氣,再度復燃。
「可是我這兒沒有十萬元現款。」杜皇羽兩手一攤,表情無辜。
「什麼意思?」尹若眼睛瞪得大大的,震撼在當場。
「就是你聽見的意思。」仕皇羽答得彷彿事不關己。
他還在想著礦泉水和雞尾酒的事。嗯,金桔檸檬好像也不錯,他上次去台灣時喝過,覺得味道很好。決定了,就喝金桔檸檬吧。
「什麼!你還是不肯付錢,你這個騙子……」
「你想喝點什麼?」杜皇羽忽而起身,對著正在破口大罵的尹若問道。
「什麼?」尹若不明所以地瞅著杜皇羽。
「我口渴,你也應該渴了,想喝點什麼?」
杜皇羽輕鬆的模樣,像是半分也不把尹若的怒氣放在心上,氣得尹若一陣牙癢癢的想掐死他,卻又覺得發脾氣的自己被人忽視了好可憐。五味雜陳的情緒裡,最多的是另一種……氣自己。
見杜皇羽如此輕鬆愜意,他總有一種自己幹嘛要生氣的感覺。他氣得半死,對方卻分毫也不懼怕,倒顯得他好像很沒格調、沒度量。
討厭!
「果汁。」尹若嘟噥道。
最教他不甘心的,是他發覺自己還真的渴了。
想賭氣不喝嘛,又覺得渴死自己,不符合他的原則;可是說要喝嘛,卻又讓他「奇檬子」不好,總有一種又被騙了的感覺。
算了,還是喝吧!他渴死,又不會有人哭墓……
「哪一種?」
原已轉身欲行的杜裡羽,在想到此問題後再度回身。尹若假使可以跟著他喝金桔檸檬是最好,可是……如果尹若喝不慣呢?他還是問一下好了。
「隨便!」尹若還在賭氣,扁著嘴道。
他的怒氣在兩杯金桔檸檬汁出現時升到最高點,可是不是對杜裡羽,而是對賭氣才喝到這玩意兒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