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無力而勉強的抗議,他決定認輸了。
「好吧,妳說,妳現在想吃什麼,我出去買。」
「我……我要吃饅頭……」她故意的。
「饅頭?」稀飯都不吃了,還吃饅頭?他擰眉,「妳是在開玩笑嗎?」
她搖著頭。
「好,饅頭就饅頭。」
「你──」她驀抬頭,任由氾濫的淚,一再滑落面頰。他真願意幫她買饅頭?他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大男人,願意這樣讓她刁難?
乍見蒼白容顏淚水直落,像止也止不住似的,鍾睿豪連忙抽來一旁面紙,替她拭去淚水。
「怎麼哭了?很不舒服嗎?我馬上就帶妳去醫院!」那一再落下的淚水,教他失去了冷靜。
彎下身,他想抱起她,卻被她推開了。
「希寧!」他不希望她這時候與他爭執。
「我沒有不舒服,我現在很好。」她低著頭,噙著淚。
「很好還會哭?」睿豪根本不信她的話,堅持要抱她上醫院。
看著他眼底掩不住的關心,她的淚落得更急、更凶。
「我真的沒事,我只是……只是……」哽著聲,她抽泣著。
突然間,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好惡劣、好卑鄙,也好小人。因為,他居然在她生病的時候,展現出他男人的溫柔,讓她感動得控制不住淚水。
「那到底怎麼了?妳快說話,別淨顧著哭。」
「我……我……」她想告訴他,她心底的感動,想對他說一句謝謝。但他的關心、體貼與溫柔,卻教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好了,如果沒有不舒服,就別哭了,聽話。」摟著她,輕拍著她的背,他安撫著她似有些激動的情緒。
噙著淚,咬著唇,她點著頭,偎著他的胸膛,止住淚水。
她的柔順教睿豪微感意外,但,他喜歡這樣的她。
「妳想辦法吃一點,我去幫妳買饅頭。」見她哭聲已歇,鍾睿豪抓起桌角一把讓她看起來有些眼熟的鑰匙。
那是她放在包包裡的鑰匙。出於直覺反應,她想搶回自己的鑰匙。
但,朝他伸出去的手,頓停在半空中。
「妳……」他知道她想拿走他手中鑰匙,他等著,但……
「不,我不想吃饅頭了,我暍稀飯就好。」收回手,拭去淚水,她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拿起湯匙,一口一口的喝著。
「是嗎?」握了握手中的鑰匙,他看著她,將它慢慢收進褲袋裡。
他知道她有看到,但她默許……拉開椅子,他坐到她身邊。
很多事情不需明說,只憑一個眼神就能傳達出其中含義。拿起桌上竹筷,他夾了荷包蛋與小黃瓜放進她的碗裡。
靜望著她依然蒼白的粉頰,他等著她,看他。自初識她的那一天起,他似乎總等著她的回頭,等著她的回應。
而這一次,他,等著確認她的心,等著確認他沒有猜錯她的心。
咬了一口他送進她碗裡的小黃瓜,暍著一口清粥,她看似專心的吃著自己的清粥小菜,但,她的感覺告訴她……他正在看她。
她想躲過他越漸炙熱的眼眸,但他專注未離的注視,卻緊抓住她的心。
微仰容顏,看著他冰雕似的酷顏,凝進他沉亮卻又不失溫柔的黑眸,一道清晰的聲音在她腦海迴盪──
她不想再寂寞度過每一天了,她也想有人陪……想有人陪……有人陪……
第六章
不想再與寂寞為伴,也不想再讓一室的安靜淹沒自己,她希望有個肩膀可以依靠,有個溫暖的胸膛可以偎著,她還想有人疼、有人寵……
坐在鍾家氣派輝煌的大廳裡,靜偎著身邊的他,希寧凝眼望向窗外一片教滂沱大雨淋濕的綠色草地,想著自己因他而改變的生活。
在她重感冒的那幾天,睿豪不僅細心照顧她,還兼差替她完成手中的譯稿工作,目的就是要她好好休息。
而在她生病這段期間,他要她改變日夜顛倒的作息習慣,逼她按時吃藥,要她三餐正常,只是長久累積下來的習慣,怎可能輕易被改變?
一向自由慣了,如今身邊有個人硬是要糾正她多年來的生活習慣,她被糾正得十分痛苦,只是她仍忍著。
她想,只要感冒痊癒,身子舒服些了,她就有精神和他好好談談。
但就算她感冒好了,就算她一再暗示他別管她太多,就算她為此與睿豪起了摩擦與爭執,他依然故我。
該管的,他繼續管,不該管的,他也有辦法插上一手。
而今……她竟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習慣他的出現,習慣他在身邊,習慣他上班的時候,派人送午餐來給她,習慣下午六點的時候,等著他一塊用晚餐。
他讓她的生活裡處處有他的影子,也讓她的每一天都有他身影的存在。
她讓他慢慢進駐她的生活,也讓自己學會依靠他,而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微仰臉龐,凝視著坐於她右側看報的他,一抹輕淺笑意,揚上了她的眼。
似感覺到她的注視,鍾睿豪轉移視線看向身邊的她。對上她清亮含笑的黑瞳,他笑得有些不自然。
他希望希寧看到的是自己完美的右顏,但她總堅持佔住他左側位置,總看著他一再想隱藏的傷頰,教他情緒變得有些焦躁,就好像自己快被她看穿了一樣。
望著她美麗容顏,想著這陣子來,旁人對她的注意與驚艷的目光,他就感覺到有股異樣酸意情緒在他心底翻攪。
而只要看見她與其它男人談話,哪怕是慕旨禮或蕭伯納他們,他一樣會感覺全身不舒服,還有種……對與她感情的不確定。
尤其當他想到自己左頰上明顯的傷痕,再想到她完美無瑕的美麗臉孔時,教他如何不想美麗如她,為什麼會心甘情願的與他在一起?
雖然他的臉受傷了,但他的身份與地位仍為他引來眾人的注視目光,如此,又教他如何相信美麗的她不是為了錢才和他在一起?
沒錯,當初她是把那張支票捐給慈善機關,但教他怎麼確定聰明如她,不是耍手段藉此攀上他?不是想放長線釣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