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塗媚沒見過像他那麼拘禮的男人了,也想像不到,現代的男人還可以這麼的——貴族化、也拘禮得不像話。
來了一天,竟沒見到他們這對未婚夫妻出現過親匿的舉止,沒有了kiss、沒有摟抱,更別說是一起進房。他們兩人比起陌生人更加的拘禮,連她這個不喜男色的女人也看不慣,由此可見他們的怪異了。
用完早餐,便開始她的工作,陪他上班,與他同進出,猶如影子般的貼著他。
他是很忙的人,一會趕碼頭、一會到漁港;一會去台北、一會至基隆,光是坐在車上的時間,就佔去他絕大部分的行程。不過他這人倒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虧待人,無論是吃、用,陪侍在側的塗媚一樣也不缺。別看她輕輕鬆鬆地伴隨在旁,她那一雙到處掃射的媚眼,可不是在放電,而是緊密地搜尋獵物、提防遭到襲擊。
不過黎翰洋這人也怪,說他命在旦夕,卻只見他不管到哪上哪,一樣的不加防備,一樣的自由自在。也不知他是仗勢著有她這個保鑣在,還是存心想一窺她的本事,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氣。
今天的她,又是一襲兩件式的連身窄裙,比普通人更正式了些的衣著,黎翰洋光看她腳底的三寸鞋,也只能搖頭表示無望。
風和日麗,秋風送爽,該是美好的一天。然而就在他欲步入辦公大樓時——「砰!砰!砰!」連著三發的槍響,教人不得不清醒。
在對方扣扳機的剎那,塗媚已推開了他,故三槍子彈在防彈玻璃的阻礙下停頓了下來,並未傷及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
歹徒是駕車離去,故塗媚並未瞧仔細歹徒的長相,然而槍聲乍響,也提高她沉頓多時的戰鬥力。而這事也是在舒純柔出國的同一日發生。
這一回,黎翰洋已不再小覷她的本事與專業了。
西裝是沾了點灰,不過總算不是染上了血,所以他並不在乎。不過這樣的狀況倒也激出他的警覺心。究竟誰想殺他?那封恐嚇信並非只是唬唬他的,原來當真有人想玩他!OK,要玩,他也不介意陪他們玩玩。
拉整了外套,他看見塗媚的雙眸中,不再是媚眼如絲,取而代之的是宛如逮住獵物的花豹!
一隻女花豹,無論是遭受什麼攻擊,反擊的力道絕對不容輕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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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次的教訓,他也不再輕易地在外拋頭露面,總趁清閒之際,仔細在腦子裡搜尋,自己到底是得罪何方人物。
黎翰洋的家庭背景十分簡單。他是個孤兒,自小由一名外國商賈收養,他不僅教會他船技,在生活上亦給他優渥的條件;栽培他進入高等學院,更在過世之後遺留足以讓他成立一個王國的財富。這些好運道並未讓他自恃過高,反而成了他發揮長才的催化劑,他以金錢製造了台灣船業的奇跡。他的崛起並不特殊,但他的成功卻是個傳奇。
年方三十二,便擁有龍頭地位,覬覦他的人,自不在少數。但他一向視此為殊榮,畢竟只有庸才才不會遭嫉;他的成就愈高,嫉妒者就愈眾。
例如這一次的事件,早在半個月前,他便收到了這封匿名信,看完之後,他還一笑置之地擱到一旁不予理會。也不知純柔哪來的靈通眼線,竟有法子知道他遭到恐嚇,她是神經質的人,哪禁得起一絲騷動,悶不吭聲的,也沒找他商量,便僱用來了這名姓塗的女人。
這事還是在臨見面的前一刻她才告知了他,說是人找來了,教他去瞧瞧他的保鑣。不瞧還好,這一瞧,天呀!小柔竟幫他找來個女保鑣,如果她身著幹練的功夫裝,或許他可以接受;可她不,穿著打扮活像個風塵女郎似的,時髦的打扮再配上美艷無比的面孔,根本像是雇來當伴遊的嘛!
原本他還打算暫時順從小柔的「好意」,待她一出國,便與這位塗小姐解約,並理清關係。誰知話還沒出口,便遭殺手殺上門來,連放三槍冷槍,親身經歷一幅驚心動魄的場面,為此,他不得不妥協了——小命留著好用。
有她在身邊,怪不自在的,要挽她的手不是;一前一後地走著,他倒像個黑道大哥似的!這也不行,那個不可,這個又不通,他該如何擺姿態是好?想想心也只能大歎小柔給他添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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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光說他,塗媚也覺怪異,好好的老闆屬下職稱,姓黎的幹嘛搞得拘束得緊,一會走在她的身旁,一會又趕緊超到前面,看在她眼底,真是啼笑皆非的。說到底,她不過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他何必一副她會要他命似的對她保持cool到最高點的臉色呢?再說,她今天也不光是為了賺錢,卯足勁地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也只是想維護自己的威名不墜罷了,他何苦擺出「你別礙著我」的神情看待她?
不管是心理戰,還是他自個內心的不自在戰,全滾一邊去!她既已接下這檔case,就有必要完成任務,他黎大老闆有什麼異議,儘管找她的頭頭——舒純柔小姐去;憑他個人就想解聘、擺脫她?門都沒有!
塗媚決心死賴活纏地保護他,以不負舒大小姐的金錢托付。
現在,塗媚就踩著三寸細跟鞋,倚在門邊,「盯」著她的保護人。
黎翰洋實在很想告訴她,請她收回她的電眼,不過,最後還是決定閉口不提,免得她認為自己在意她的「盯」視。
埋首文件、卷宗內,終不得其果,偶爾還是忍不住地抬頭望她一兩眼,一旦對上她的視線,又笨拙地、自以為不著痕跡地四處瞧著,假裝他正陷于思索狀態中。
兩人好似大玩你盯我瞟的追逐戰,好一會,他倏然起身——「這裡空氣太沉悶了,我要出去走走。」
老闆開口,她也不好阻止,只是站直了身。「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