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煥宗對此事已有淡忘的念頭,現在一經妻子提起,這事一下子又回到了現實。
不過他也挺疑惑的。他這個老婆一向不喜歡盼煦,怎麼今天也會關心起她的婚事?他半開玩笑地問她:「愛玲,你開始關心他們啦?」
愛玲立即擺出嬌相。「怎麼,我刻薄了他們嗎?」
見她撒嬌,他忙解釋:「沒,我又沒說什麼。才說你一句,就想掀屋蓋了嗎?」
一哭、二鬧、三撒嬌,全派上用場。原本已無望的事,在五太太的挑動下再度敗部復活。
這會,劉父更加積極不懈,幾乎每隔三天蒞臨一回盼煦的工作室,每隔五天拜訪她的香閨,教盼煦煩不勝煩,大呼受不了。
不過,因為家裡的干預,也更加速了她與阿晃的感情進展。不過,神速進展歸神速,盼煦的心底總對兩人年齡的差距而有所顧忌。
一日——「盼煦,今天爛兄團的一位爛兄阿南過生日,你可以陪我去參加嗎?」阿晃尊重地詢問盼煦的意願。
盼煦從未見過阿晃口中的狐朋狗友,是以聽到他提議,心裡有那麼一點心動,但卻——「可是我和他們並不熟,我怕——」
「怕什麼?他們又不會吃了你。再說,我愛你,我要他們全知道我愛你。」他的表白真夠直接的。為了不傷及他的一番好意,她欣然同意了。
可是,當她步入他口中所謂的爛兄阿南的家中時,卻只有四個字能夠形容她的心境,那便是——「退避三舍」。
這退避三舍不是針對房子,而是阿晃朋友的打扮、裝束……噢,MyGod!太前衛,也太誇張了吧。
放眼看去,只有她和阿晃正常點,其他的人頭髮不是染成磚紅便是紫藍色,衣著更不用說了。女爛妹們臉上的彩妝層層疊,最少的也有四層;男爛兄們更恐怖了,牛仔褲掛在屁屁的一半,要掉不掉的,看起來怪噁心的。她實在懷疑,他怎麼能夠與他們相處融洽,更甚者成為好友死黨?
為了使自己的神經鬆懈下來,盼煦挑了個最沒人打擾的角落,放鬆一下剛剛所受到的刺激,平復一些險些停擺的心臟。
安頓好盼煦,阿晃端來兩杯——盼煦猜是酒的飲品;但當她將酒杯置於鼻下吸上一口,她幾乎要被刺鼻的味道沖昏了。天啊,是醋那!她壓抑下因一連串的刺激所衍生出的無法忍受之氣,問:「你們在搞鬼嗎?」
阿晃以不懂的神情看著她,彷彿當她是外星人似的。
盼煦是很大方、很開朗沒錯,但是再開朗的人面對這種情形時,肯定也沒幾個人能夠接受。
她慎重地問道:「你們在一塊都是這樣子搞的嗎?」
阿晃終於明白她的不適應了,扯著嗓大喊:「你們嚇到我老婆了!」
真見效。他一句話立即使音樂降下三十分貝,男孩們迅速將牛仔褲拉回原位,女孩們則卸下調色盤似的彩妝恢復正常。
盼煦無法置信地看著雒晃。「他們——你們——」
不一會,阿南走了過來,邊走邊將臉上的刺青撕下來,一臉的靦腆和剛剛的凶神惡煞相差何止千萬里。
畢竟盼煦也不是在社會上白混的,立即有禮地向他祝賀,這會可換成他錯愕了。
阿南以為她會排斥他這種不入流的下階層,殊不知她也是個隨和的人。
盼煦拿出準備好的禮物送給阿南,阿南眼眶一紅,竟然哭了。
盼煦被他的舉動嚇著了,轉頭向阿晃求救:「阿晃,他——」
阿晃聳聳肩推說不知,好一會阿南才哽咽說道:「你們知道嗎?長這麼大,我從沒收過生日禮物——」
話未說完,已有人丟來空罐子抗議了:「胡說!三年前的今天,我才送你一個吻,這不是禮物是什麼?再說生日的隔天,我……我都獻身給你了,你還敢說我沒送你禮?」
真是馬不能失蹄,人不能失言;才說了一句話,馬上被「吐槽」。
阿南辯說:「我是指禮物,你怎麼連我們之間的私事都抖出來?你三八呀!」
小兩口竟當眾相互吐對方的槽,說到無話可說之時,更當著眾人面表演kiss。
兩人真性情又吵又愛的,教盼煦好生羨慕,讓她不禁幻想起與阿晃的未來。
不過,只消十秒鐘,幻想便遭自己否決掉。基本上,年齡就是一個大問題。
玩鬧了好一會,阿晃才偕同盼煦離去。
一路上,兩人很有默契的——沉默,但沉默卻並不表示是僵持。
霎時,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口。
不一會,阿晃開口了:「你先說。」
盼煦點了點頭。「你的朋友真是包羅萬象。」
「怎麼說?」他仍是專注地看著前方。
盼煦努力地回想適才的點點滴滴,略帶羨慕地說:「他們來自各個階層,有了同職業的女朋友、妻子……喔,我記起來了,你剛剛向他們介紹我,好像說我是你的……」
「我的什麼?」阿晃故意釣她的話。
「我不知道。」她哪好意思說出「老婆」二字!一來,她當他姊姊都綽綽有餘,又怎敢癡心妄想呢?二來,阿晃不但年輕,本錢也夠,追他的覦女肯定一大票。自己年紀不小了,要跑也跑不過人家,想追一定也追不上;一思及此,好心情忽然全沒了,換來的只有洩氣。
盼煦突來的變化教他生疑,他騰出一隻手溫柔地握住她。「想什麼?」
她搖頭不答。
阿晃打了方向燈,便將車切入路旁停了下來。
此舉令她不解,盼煦問他:「為什麼停車?」
良久,他才說:「你有事瞞我。說嘛,說來聽聽,別悶在心上,OK?」
禁不住他的執拗,盼煦才不怎麼確定地問他:「阿晃,你還年輕,應該有一大票的美女伴著你,你的身旁不該只有我這麼一個老女人。」
「你也是美女,真的。」他眼口心一致地表示。
盼煦在他的臉上找不著半絲的虛偽與謊言,但她還是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一切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