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哪門子規矩?「當你老婆得會下廚,誰規定的?」
他道出自己的夢想與苦衷:「也沒誰明文規定,這是我個人的希望。我希望自己未來的妻子懂料理,不光是要懂,還必須精通。」
他才說到這,采凝已在心底暗道:何不乾脆娶個大廚算了!
接著又聽他說道:「我曾誇下海口,我的擇偶條件是,第一,廚藝要好,美醜其次。如此宣告過後,怎可隨隨便便抓個不會廚藝的人來充數呢?」民以食為天,更何況長久吃速食的他,最渴望的就是週末回婆婆處吃上一餐佳餚,以彌補他五天在外用餐的缺憾。
他的這項要求是人盡皆知的,哪天他要真娶妻,他那幫朋友會肯放過他,而不藉故上門以嘗嘗卓太太的好手藝嗎?如果他真依她訂下契約,成了那什麼模擬夫妻,保證立刻遭人捉包,並冠上「冒牌夫妻」之惡名。
采凝頓了十秒。「那有什麼問題?腦子人人有,廚藝不過是煎煮炒炸的組合罷了,學了就會,沒問題的。我們結了吧!」
她竟有膽說「結了」吧!
「能力不夠的話,就不要勉強。」
去!誰的能力不夠?太小看她藍采凝本尊了吧。
「要我做個專職的廚娘是好商量,不過我的工作……或許得捨掉幾個;但是那幾份薪酬……你就必須補償給你。」
言下之意,她還想當個領薪階級的家庭主婦?這倒也是個好主意。銀貨兩訖,如果將來有糾紛,他也省事;至少有「薪」為證。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我們何時簽約?」
婆婆那一關,他相信憑藍采凝的能力,必能解決才是。
采凝瞄了眼手中的喜帖,別人的婚期訂在這個月底,那就在月底帶他出場亮相嘍。
「明天中午你有空嗎?」明天中午?這麼急?不過,他還是答應她:「好,就中午。約在哪?」
「你的診所好了。」
「我的診所?你……」如果沒記錯,他應該不曾對她提過他有一家診所才是。
她怎麼會知道?難道那一天被她看出來了?
她早料到他會心虛,不過正事要緊,其它的待訂下契約後再好好地秋後算帳也不遲。
「不用你呀我呀地吞吞吐吐,反正就這麼說定,明天中午在你的診所碰面。」
「那好吧。」
一言為定後,兩人各自掛上電話。
不過呀,未來的事可不是如此輕易讓人預料的。
※ ※ ※
一場婚宴上,漢民以藍采凝的男友身份出席。
「采凝,他是——」首先發現的人是采凝國中同學盈真,說話的同時還不忘以疑問的神情看著他們兩人。
瞧扁她呀?她露出練習已久的甜蜜笑容道:「我老公啦。」采凝發現,原來作弄人如此簡單。
「你……你……」
盈真何時口吃得這麼嚴重?一句你、你個半天。
此時又有另一名同學加入交談,她大方地打招呼:「嗨,玫君。」
喚玫君的女子嚇了一跳,不太確定地問她:「你是藍藍?真的是你嗎?」
「賓果!如假包換的本尊藍藍。」
玫君瞪大了雙眼,無法判斷眼前的美女與當年那位毫不出色的藍采凝真是同一人。
「藍藍,你變了。」
「女大十八變嘛。再說我都二十九了,不變行嗎?」語中之意,似乎變漂亮了是種委屈似的。
玫君也瞄見了漢民。「他是——」
說及他,采凝眼中的光采更是大放。「我未來的老公,現在則是我男朋友。」
她不是一直抱持不婚的嗎?怎麼——玫君再問:「藍藍,你的單身計劃呢?不施行了嗎?」
她虛偽地一笑,將矛頭指向漢民:「很想啊,但是他不肯嘛。」
漢民猛地接招,不著痕跡地表示:「這麼美麗的女子放任她單身,那太暴殄天物了,你們說是不?」
盈真與玫君目光一致地投向藍藍身上——她是何等的幸運,高唱不婚的人,竟能覓得這等俊逸的男子。哪像她們,千挑萬尋也尋不著一個比得上他一根手指頭的男人,老天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藍藍,你確定非他不嫁嗎?」
嘿,別妄想打壓她的想法。明知不是玩真的,但能夠以此刺激刺激她們,那感覺可真不賴。誰叫她們三番兩次地投以紅色炸彈來刺動她的寂寞芳心,撩得她追求獨身的美夢不得安寧。
「他有什麼不好?一表人才,家世了得,職業更是一流。你們想想看,條件這麼好的男人,提著燈籠也未必找得著。」她還特意挽住他的手臂,以表親匿狀。
她們真希望是看走了眼。眼前的藍藍,與當年信誓旦旦、抱持不婚主義的新新人類會是同一個人嗎?
當她們捨棄單身大扔紅色炸彈時,她那不屑之語猶言在耳;才不過兩年,她怎能說捨棄就捨棄?
采凝也知道自己這個舉動所引來的震撼有多大,不過這正和自己原來的本意相合呀。
※ ※ ※
漢民為了粉碎加諸於自己身上不愛女人的不實謠言,藍藍的提議也正得其時。
看診的時候,仲業打了電話來。「在忙?」
何止忙,從早上到現在,連喝口水的機會也沒有。哪像他朱大少這麼閒,還有空三不五十地打電話來閒嗑牙。「怎麼,你沒患者?」
「說那麼白幹嘛?倒不如說我正在休息中。」
休息?真好命喔。房子既不用自己奔波,未來丈人便為他安排好;生意即使清淡,也用不著擔心沒有收入來源,真是標準的好命人。
漢民便沒那麼好命了;不過,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自己購屋、自己創業,謝絕一切支援,全憑貸款撐起這一切。但他並不覺得苦,只因所有的收穫他可自豪地宣告是自己辛苦得來的成果,也唯有如此才能享受踏實的快樂。「你打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告訴你。」
他卓大醫師的有事,那肯定是件大事。仲業開玩笑地問道:「你要結婚了?」
他以為漢民會如往常一樣斥責他胡言亂語,也已作好了接招的準備;豈料漢民的回答卻令他久久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