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姊姊!」
兩兄弟很是高興,親熱地拉著可可的手。
上官翔也覺此法可行,伴著可可及那兩兄弟,拿著圓鍬,去到蕭大姊的安眠之處。
那一地帶,放目四望,皆是墓碑。
兩兄弟雖思母心切,卻也不禁害怕瑟縮,反倒是外型嬌弱的可可後地平靜,白皙的臉龐在月光下益顯晶瑩剔透。
「姊姊,你不害怕嗎?」
空曠的大地,風聲呼嘯,聽來十分詭異,加上上官翔規律的鏟土聲,格外陰森。
「有什ど好怕的!」可可本能地回答著。
後才幡然醒悟,自己真是冷血異常,一顆受過惡魔訓練的心,可能再回復單純清明嗎?她可有資格做上官翔心目中的可可?
「找到了!」上官翔興高采烈的捧起骨灰罈,用布擦淨後,交給哥哥。
「可可,我夜送他們兄弟上山,你在茅屋之中等我!」
「三哥,我跟你去,多我一個人,可多拿一根火炬,路上也光亮些!」
上官翔望進她意志決絕的眼,明瞭了她的心意,她是打算再也不和他輕易離分,所以,他點頭應許。
可可露了一個異樣燦爛的甜笑。
他們在準備好三、四根火炬後,便往後山出發,當地的村民,在半山腰的林間空地,搭建了臨時的避難區。
一路上,上官翔陪著可可說說笑笑,不似避難逃命,倒像在好風如水的月色下,秉燭夜遊似的。
突然之間,夜空畫過一道閃電,雷聲也緊接著轟然大作,是大雨將來的前兆。
「我們得加快腳步!」上官翔歎了口氣。「看來又要下雷雨了!」
「來,快點!」可可回頭招呼那兩兄弟。「離村民的避難聚集處還有多遠?」
「就在前頭,姊姊,從這可以看見火光!」
上官翔四人的運氣極好,當他們跨進村長丁大伯的草蘆時,雨滴便由天上如豆般地下掉,雨勢猛烈,霧氣四集。
「大夫,你也來了?」丁大伯一見上官翔,如蒙大赦,如獲救星。
「發生了什ど事?」
「王大嬸的孫子傍晚獵野味時,摔斷了腿,請你給他治治!」
上官翔聞言,便牽著可可冒雨奔至王大嬸的草蘆,果然有一名少年倒地呻吟,腿部鮮血淋漓,陘骨因劇烈骨折而突出血肉,十分駭人。
王大嬸早在一旁哭得不成人形,一見上官翔,大喜過望地險些暈厥過去。
上官翔的第一個反應是將可可扳過身子,帶開她的眼神。「沒嚇著你吧?」
殘酷駭人場面見多的可可豈會害怕,但面對上官翔的關切目光,只好裝怕地道:「還好,還好!」
「你去看看大嬸,我來接骨!」上官翔邊接過村長丁大伯拿來固定腿骨的木板,邊拍可可的肩膀安慰著。
他原擔心可可一見血就會嚇倒的,真是好險!
不一會兒,上官翔已經替少年料理好了傷勢,在王大嬸的千謝萬謝下,帶著可可走向門邊,伸出手,讓雨水洗去雙手的血污。
可可微笑著從懷中抽出手絹,讓他拭手。
接著,他們兩人並肩席地而坐,看著草蘆外連綿不絕的夜雨。
「可可,夜雨路滑,伸手不見五指,我們等雨停之後再下山吧!」上官翔望著蘆外雨勢,濃眉擰了起來。
「就聽三哥的!」反正,只要能待在上官翔的身旁就好。「三哥,你在擔心黃河決堤的事嗎?」
「嗯,這一場夜雨如不快停,無疑是火上加油,雪上加霜,」上官翔的語氣突然變得強硬起來。「如果孟津地方有個萬一,我絕對不饒唐門……」
可可聞言,不由得渾身一顫。
「冷了嗎?」上官翔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不是,不是!」可可牛頭不對馬嘴地脫口問道:「三哥,如果我也是唐門的人,我是說如果,你也不饒我嗎?」
上官翔聞言不由得深深地瞅了她一眼,沒有接腔。
可可險些被自己因等待而猛烈的心跳逼瘋,近乎要脫口嚷道:「三哥,當我沒問,沒問這個蠢問題!」
「傻可可,」上官翔驀地摟住了她。「唐門中也會有好人,我不會以偏概全的!」
可可卻淒淒地想,三哥,可可不是好人哪!
想著想著,她的意識開始游移起來。
「可可,你怎ど了?」
上官翔喚了她很多聲,都沒得到她的響應,他發現不對勁地扳起她的臉孔,仔細端詳。
可可的目光已然渙散,神情頹靡,且在一瞬間,她的身軀倏然繃緊僵硬,伸手支額,呻吟叫痛出聲,額上再度浮現罕有的牡丹花型紅暈。
「可可,你……」上官翔領悟過來道:「你舊疾復發了嗎?」
「三……哥……痛……頭……」可可勉強地求救著,「救我,救……我……」
「可可張開嘴!」上官翔雖心亂如麻,卻力持鎮定,挖開可可的嘴,將手絹塞進她的口中,以防她在疼痛掙扎中咬傷了自己的舌。
可可的臉孔已然扭曲,汗如雨下,身子就像上了勾卻仍極力掙扎的魚兒,不住地扭動,十分劇烈,就上官翔都無法捉穩她。
上官翔用一手緊摟她的腰,一手去點她身上的暈穴及睡穴,卻發現對可可毫無功效可言,她雖停止抖動了一會,不久便又痛醒過來,慘吟不只。
「該死!」上官翔發現自己身上沒帶針灸所需的金針,唯一之計,只好讓可可服下他為她特製的無害迷藥。
就在他伸手去取懷中玉瓶時,可可驀地掙開了他的懷抱,發狂般地奔人雨夜之中,不見人影。
「可可!」上官翔毫不遲疑地追了出去。
雨水打上他的雙眼,使得四周的景物朦朧不清,無法瞧得仔細,他只能憑直覺去邁開腳步,好將可可逮回懷中。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裡,他突然被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絆倒,他顧不得身上疼痛,抹去了唇上的泥水,從地上一躍而起,準備再度往前追去,只因心中有比自身更掛念的人兒。
仿苦心有一靈犀一般,先才被絆倒的那一剎那,腳板上的觸感,又鮮明地回到腦海中來,是人,將他絆倒的是一個人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