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果然放緩下來,但沒人敢作主真正停下,因為真正的主子未下令,他們也不敢擅作主張。
玉蘿見轎夫這樣不聽令,怒眼瞪向他,要他下命人令——他聳聳肩。「他們不肯讓你下轎,聽話點,等出了城再說。」
玉蘿一急,竟跳下轎!此舉可嚇壞了他們。這一跌,傷得可不輕,玉蘿坐在大街上,咬著下唇、忍著腳踝的錐心傷痛,硬是不肯哭出聲。
他立刻下令停轎,趕到她身旁。
「你存心教人看笑話是不?」
果然人群愈聚愈多,形成一個圈圈對她指指點點,因為她那未及三寸的金蓮已告知路人——她是個女兒身;但她身上的衣服又是下廝穿的,實在夠不協調了。眼見人群愈聚愈多,她只好告訴他:「扶我上轎。」
她寧可出城再與他理論,也不要在這讓人看笑話。
李罡心想:反正早成笑柄,也不怕再多一項,是以並未依她所言的扶起她,反倒是把她抱上轎。哎呀!這麼一來,她更甭做人了!
上了轎,她的神情真的是欲哭無淚,不過倒也真的要感謝他的幫助。玉蘿置身在他懷中的剎那,深深感受到他能帶給她一份安全及保護,雖然這只是個想法,但卻已偷偷將他的身影植入心上。
第三章
金花代小姐出嫁已經夠莫名其妙、荒唐至極又無可奈何了;現在,她那夫君不但醉醺醺,還色迷迷地盯著她全身上下瞧,害她雞皮疙瘩不浮上來都不行,就算不怕,也被盯怕了。
仲甫在歡喜樓其實早已有八分醉意了,但朱父火辣辣的一掌打疼了他,害他不得不清醒個五分回來;然而,見到新娘的剎那,醉意又起。他實在不想辜負上天的美意,既賜他個美嬌娘,理當好好享用。就在他撲上金花的那一剎那,醉意氾濫了他的心神,在敵不過酒神的召喚下,他竟然在一刻值千金的春宵呼呼大睡。
金花驚魂未定,正打算為小姐犧牲一切,為冼家盡忠之時,卻赫然發現朱二少已沉沉入睡。
她吁了一聲,使力推開趴在她胸前的朱二少。「哎喲,好重喔。」她打心底埋怨。這夫君不光好色,還體格魁壯,差點壓死她。
將他安置好,讓他躺平了,自己也挑個好地方貯存精力,以備明日應付朱府。
一大早,金花便起身前往庖廚,準備茶水向公婆請安。
蓮步走向大廳堂,朱老爺及朱夫人早已坐在廳堂上喝早茶了。因為他們有自知之明,他們的富家千金媳婦,大概起不了床,兩老乾脆乖乖的喝自個兒準備的茶吧。
「咦?」緩步挪移的這位標緻美人是誰呀?朱老爺偏頭問妻子:「她是……?」
朱夫人回給他的是一張惡臉;即使臉色不善,她仍只是對相公低語:「是仲甫的媳婦。」這麼一轉頭,面對金花的卻是慈祥和藹的婆婆樣。
「玉蘿,何必起得這麼早,多睡一會嘛。」
金花一雙翦翦笑眼,恭敬有禮地說:「媳婦金……。」金花一時之間記起自個兒目前的身份,一句「金花」又緊急吞回嘴裡,換玉蘿這名出口:「玉蘿向公公婆婆請安。」她語音未落,已恭恭敬敬地行了個早禮。
朱老爺眉開眼笑說:「好,好,免禮、免禮。」
茶水一奉上,兩老也不忘塞個禮給新媳;禮數一到,金花便退下,與隨侍而來的侍婢們一齊出大廳堂,她們小聲問一句——「金花姐,昨夜——」
雖然原是同等身份,但金花現在的身份地位可不一樣了,她微斥道:「我們現在是在朱府,而非冼府,小心點,少嚼舌,若事情真相一曝露,不光是我,連冼家與你們各個都有事,別不知輕重。」
其他婢女一聽她的教訓紛紛住口。這事關重大,稍有不慎是要人頭落地的,自然個個守口如瓶,不再提這事。
朱二少睡至過午,才一醒來,劇烈的頭疼伴隨而來,他搖晃宿醉後的腦袋。
「酒真傷身。」他喃喃自語,不過酒對他而言,乃是人間一大美味。一思及昨夜的美嬌妻,唔,人呢?他四下找尋,沒人。怎麼會沒人呢?他明明記得昨天的拜堂,昨夜的驚艷及昨夜的春宵……。
他由胸口取出一條白絹,沒有。那——昨夜的春宵,不就忘了?!哎喲!他不由得埋怨自己的醉酒壞事。
想想自己一向最好女色了,怎麼連這麼重要的事也給忘了呢?他懊悔自己的大意,匆匆下床,推開房門,便四處尋妻去了。
*>*>*>金花與侍婢們坐在繡閣內,一邊談笑,一邊做著針芾。先繡對龍鳳呈祥,再來是鴛鴦戲水。大伙正專心著,門匡啷一聲被推開。
金花正為了來人的無禮感到生氣時,她那貪杯好色的郎君竟出現在她們的面前。
「你們哪一位是我妻子?」
金花沒好氣地告訴他:「姑爺,你連昨夜的新娘是誰都不認得了嗎?」
他歪著腦子心忖:五名女子,各有千秋之美,只不過,開口說話的女子,容貌最是出色,但她開口便喊他姑爺,可見得自己的娘子不是她。
他盯了好一會,實在看不出她們當中有誰比較出色,出色得像傳說中的那位冼家千金小姐般的——丑。
還有,昨天他迷□NB427□中明明看見一位美女,怎麼一醒來,美女不見了?
嘿,該不會昨夜只是一場綺夢吧?不,絕沒那種荒謬事。
他搔搔腦說:「你,你來。」他手指金花。
金花放下針芾依言走了過來。「姑爺,有事?」
仲甫不改色性地對她說:「你,我在這宣佈,你從今日開始成為我朱仲甫的妾。」
仲甫得意洋洋於自己的捷足先登。因為在府內較美麗的侍婢,隨時都有可能成為其他兄弟的侍妾。故他搶先一步,將她納入勢力範圍之中。嘿!這樣一來,再不會有人敢覬覦他的美人兒了。